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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她,孟氏、聞氏、武氏,都瞧出不對來了,可她們與許榴畢竟不是血緣之親,董家卻是許榴的舅家,她們再往深問,怕是要里外不是人。
屋裡的幾個姑娘,除了又是羞又是喜的許榴之外,心裡也都覺得不對勁兒,許楠的親事訂在六月初十,是因為她的未婚夫今年不下場,依著家裡人的意思多讀兩年書,讀紮實了再說,可董鵬飛今年卻是要下場的,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董大太太見眾人神色都有些不對,扯了扯嘴角,「我這次來的第二件事,就是看看病重的親家,她這個病不好,這次看不見,怕以後……」
「是,您想得好,太太也一直念著您呢,我陪著您過去。」楊氏站了起來,伸手去扶董大太太,誰知董大太太卻退後了一步。
「我還不老,不用人扶,」
唐氏跟董大太太原先算不上多好,只是泛泛之交,面上情罷了,見著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說話不清楚了,也沒有再說別的,董大太太卻是仔細查看唐氏的起居,見她身上一個褥瘡都沒有,床被衣裳沒有一處不乾淨的,屋裡更是丁點異味都沒有,很是誇了楊氏幾句。
「我原就聽說二奶奶您孝順,如今看來果然是個賢孝的。」
「這都是旁人謬讚了。」楊氏笑道,兩人都沒再說什麼話,董大太太瞧著這屋裡的擺設,樣樣都是精緻上等的,同是書香世家,許家有錢,累世皆有進士,比董家不知興旺多少倍,不管董家那些個死抱著面子不放的人怎麼說,董家還是要依靠許家這門好親戚,這也是為什麼許家許多事做得極過份,董家卻依舊裝不知道的緣故。
楊氏瞧著董大太太的神色,「有句話我不知當問不當問。」
「您儘管問。」
「秋闈這是在八月里,您為何把婚期安排得那麼早……」
「這一科鵬飛不考了。」
楊氏一愣,之前不是說已經在大明府了嗎?「這……」
「他身子有些不好,為了秋闈之事夜不能寐,家裡的長輩商量了,與其這樣不如不考。」
楊氏點了點頭,她瞧著董氏的神色,雖然明知她可能沒說實話,卻也沒有深問。
「可否勞煩您,讓我和我家姑奶奶見上一面?」
「這……」楊氏臉上現出了為難之色,董氏這「病」豈是能輕易見人的?她若是罵出了些什麼,怕是許董兩家都要難看。
「我家姑奶奶命苦,打小就沒了親娘,我這個伯娘是親眼看著她長大的,不同對別人,她就是真得了瘋症,好歹也讓家裡人見上一見。」
「待我稟過老爺……」
「不用讓我們聚在一處說話,只讓我遠遠的瞧一眼就成。」
楊氏見她言辭懇切,之前那份不好惹不見了蹤影,慢慢點了點頭。
許櫻聽說了這事兒,只能暗嘆母親心慈面軟的毛病改不了,「她與董氏都說了些什麼?」
「她確實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
許櫻只覺得腦仁有些疼,「這次她來這事兒就透著不對勁兒,偏又不知是怎麼回子事,董鵬飛那人四平八穩的,怎會為了秋闈……」
「咱們已然問了,人家也答了,總不能為這點事去查人家。」
許櫻也沒說別的,查也不見得查得著,董家跟許家不同,那是真正的聚族而居,一家三百多口子人住在一處,僕人都是世仆,往來都是族親,一個個得抱團得很。
不像許家,雖說聚出了一個許家村,卻是相對鬆散些,這也跟許家的族長性子綿軟有關,否則就憑自己一家的這些事,族長早就該站出來了。
她們娘倆說著話,那邊卻聽說許昭文又鬧了起來,原來他聽說董家來了人,嚷嚷著要休妻,說要讓董大太太把董氏給領回去。
楊氏還想去看看情形,許櫻卻拉住了她,「這事兒咱們不要出頭,老爺自會罵他。」董氏有兩女一兒,豈是那麼容易休棄的,再說了她也是為長輩服過喪的,她有瘋疾的事又豈能外傳?許昭文鬧也白鬧,徒增笑談罷了。
連成珏把手裡的信折了折,塞到了松木盒子裡,許家的情形並不出乎他的意料,這樣的人家鬧出殺夫的醜事也不算奇怪,連成璧費盡心機娶的這一房媳婦,也不是那麼十全十美的。
「九爺,許家的事鬧成這樣,許昭文也不能去照料那些個地……您看……」連成珏的心腹長隨,被取了個渾名叫孔方的小聲說道,旁人都道九爺脾氣好,只有他們這些心腹才知道九爺遇事求全,小心眼又愛記仇,誰要是得罪了他,就算是立時不報,不定什麼時候九爺逮到了把柄,就是……
「讓他們依舊好好的照看著,咱們只出了種子和一個師傅,成了自然是一本萬利,不成又與咱們有何相干。」
「還是九爺想得好。」
「我原只想打探許家的虛實,卻沒想到許家竟有這樣的蠢貨。」
「是。」
「只是那許四姑娘……」他近日打探過許四姑娘了,她比傳言中還要厲害幾層,許昭文跟他抱怨的那些個許家老二為官時中飽私囊,二奶奶和四姑娘用那些個錢行商賈之道賺銀子的事,那怕有一半是真的,這許四姑娘還真像傳聞中有聚財之能,可惜這樣的人,要嫁得竟是連成璧。
還有一件事,他這次大明府之行,還認識了一個頗有本事的人,也算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