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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桔向前走了兩步,「我道是誰在我爹面前替我說了好話,原來是您……」錢嬌嬌見她說話中透著軟化,還以為許桔被自己唬住了,嘴角露出一絲喜意來,卻沒想到許桔見離得她近了,抬手啪啪左右開弓給了她兩個耳光,「你一個通房竟敢妄議主母!我今個兒就替我娘教訓你!」說罷她又抬腳照著錢嬌嬌的小腹就是一腳狠踩。
繡球見許桔一個嬌滴滴的大家千金動手打人本就被唬了一跳,沒想到她還要踩人,伸手就去推她,許桔躲了一下沒躲開,這個時候她的丫鬟已經衝過來護住了,兩個人一個抱住繡球的腰,一個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刮子,「你竟敢衝撞姑娘!」
繡球本是練過些拳腳的,偏這個時候不敢露出來,空吃了啞巴虧,心裡簡直氣極了,臉上還要陪笑,「五姑娘,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小綠、小紋放開她,讓她們滾。」許桔指著錢嬌嬌的鼻子,「你去找我爹訴苦啊!讓我爹起來打我啊!你要有這個本事你就去!小姑奶奶等著!」
她一抬頭,看見不知何時站在門前,不知是進還是出的許櫻,站在她身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許榴,眼睛亮晶晶的一臉看到好戲的興味的許楠,整了整衣裳,深吸了一口氣,抹掉眼睛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淚光,走到三個人跟前,「給三個姐姐請安,讓三位姐姐見笑了。」
許楠笑嘻嘻的握住她的手,「我們哪曾見到什麼,你臉這麼紅,氣這麼粗,難不成是撲蝶撲累了?」
許櫻也跟著陪笑,倒是許榴不知在想些什麼,瞧著她嘆了口氣,「你這個脾氣……」
「我知道我給你丟臉了,可這個脾氣就這樣。」許桔扭過臉不看姐姐。
「瞧你們,又說打什麼啞迷呢。」許楠笑道,「我院子裡的曇花冒花苞了,原是約了大家都去看的,誰知你久未曾到,我們這才來尋你,你既沒什麼事,就快去吧,只是要罰酒三杯。」
「若是姐姐准我把那曇花摘回來插瓶,別說三杯酒,三十杯我也是能喝的。」四個人說說笑笑的,帶著幾個丫鬟,前護後擁的走了,倒在地上一身狼狽的錢嬌嬌竟無人理睬。
繡球扶起了她,替她整理衣裳,「姑娘,您瞧見了吧?許家的這些人,哪一個拿您當正經的奶奶恭敬……」
「早晚有一天,我要她們加倍奉還!」錢嬌嬌恨聲道,若非她前一陣子晚了幾天沒換洗,喜滋滋的告訴許昭文她有孕了,許昭文讓替自己看診的大夫給她看過,她並未有孕,真想裝流產,看看五姑娘怎麼收場。
許櫻跟著幾個姐妹往許楠的院子走,腳步卻慢慢的放緩,待到離她們約有一丈遠的時候,招手叫來麥穗,「你帶著絲蘭去盯著繡球。」
「是。」
許櫻已經瞧出錢嬌嬌是個草包了,可瞧著今天繡球的表現,她卻是個有心計的,若說這兩個人里有一個是奸細,必定是繡球。
她遠遠的瞧著許桔,心裡對這個與自己有些舊惡的妹妹,倒有些佩服了,異地而處,遇上許昭文那樣寵妾滅妻昏庸糊塗的爹,她也未必有許桔如今這種豁出命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厲害。
幾個姑娘聚在一處賞花,又許是許楠嫁前最後一次聚在一處了,自然是說說笑笑頗為歡暢,許榴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像是許桔這般不管不顧,又有與於家公子退親的前因,哪還有什麼好名聲,日後怎能找到好婆家呢?
她如今快要嫁了,又不知誰能再護著許桔了,旁人不是像許楠一般當成一件可瞧的熱鬧,就是像許櫻一樣渾然不當成一回事。
許桔也知道姐姐的心事,許榴肚子裡的那些話,當著她不止說過一兩回了,因姐姐快要嫁了,她也索性不與姐姐當面爭吵,只是左耳聽,右耳出罷了。
做東道的許楠見氣氛不好,親自把了盞,替她們一個一個的滿了酒,「你們一個個的是來賞花的,還是來想心事的?若是想心事,我這裡可沒有什麼殘月落花可讓你們流淚的,人生一世,快活是一天,不快活也是一天,何必如此呢,這酒是蘋果酒,香甜得很,又不醉人,都來嘗一嘗吧。」
許榴勉強笑了笑,拿著酒沾了沾唇就放下了,許櫻喝了一口,果然甜甜的,「這酒果然好喝得很。」
許桔也沒誇讚什麼,一仰頭整杯酒都灌了下去,「光喝酒怎麼成?不如行酒令如何?」
「在座只有我們姐妹四人,若是正經行令,自是人越多越好,四個人怎麼熱鬧得起來,不如學那小子樣,擲色子比大小如何?」
「好,就擲色子!」許桔笑道。
許楠既這麼說了,她又是東道,自然拿了用烏色筒子裝著的象牙色子出來,「咱們本是自家玩笑,又不是賭錢,只比誰的點數大,數大者不喝,數小者罰酒如何?」
「好。」
許榴開始跟著勉強玩,後來倒也覺得不錯,許桔則是最放得開的,最後竟比許楠還要高興了,袖子高高的挽起,就算是比賽贏了也要喝酒,許櫻一邊跟她們敷衍著玩,一邊等著消息,一直到臨近亥時了,這才見麥穗回來了。
麥穗走到她身後,小聲說道,「院門已經關了,若非奴婢說是替您取東西了,那婆子怕不肯給奴婢開門,這才耽擱了。」
「不妨事,你可探到了什麼?」
「那個繡球果然有詐,奴婢瞧著她安置好了錢姨娘,趁著院門還沒落栓,就借著替姨奶奶送東西,去了客院,原來是去看錢姨娘的哥哥了,奴婢跟灑掃的婆子打探了,原來姨奶奶的哥哥已經來了有些時日了,整日遊手好閒的,卻也不缺錢花,姨奶奶來得少,倒是繡球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