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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只是他,還有你家和二哥一家。」
「我們是一家人,守望相助本是應當的。」梅氏笑道,「只是櫻丫頭嫁了,二嫂你怕是要寂寞了。」
「我身邊尚有元輝在,哪曾寂寞。」楊氏雖是如此說,臉上的笑還是斂了一斂。
許櫻上花轎的時候,天不止是晴,而是熱了,還不到辰時,陽光已經熱得燒人了,許櫻穿著一身厚重的嫁衣,沒一會兒就熱得滿身是汗,她摸摸自己的臉,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與母親相依為命這些年,只覺得天上地下只有她們母女,卻不曾想自己要嫁人,可若不嫁人,卻難免惹母親傷心難過,為了不讓母親哭,她一大早就未曾與母親說話,可如今卻有一肚子話想說,花轎卻已經出了門。
楊氏則是早已經靠在梅氏懷裡,目送著迎親的隊伍離開,哭得喘不上氣來,已經長成半大小子的許元輝走到她跟前扶住了她,「娘,姐姐嫁人了,您還有我呢。」楊氏張開胳膊把許元輝摟到了懷裡,又哭了起來,許櫻掀開轎簾,正好看見這一幕,嘆了一口氣,頭靠在轎子裡,半晌沒有說話。
從許家到連家要走兩天一夜,當晚迎親的隊伍早早的便宿在事先包好的客棧里,客棧頭三天就不招待別人了,無論是飲食還是物件,都是從連家搬過來的,處處透著精緻,許櫻脫了嫁衣換了尋常的衣裳,用涼汗巾擦了臉上的汗,姚榮家的端上來一碗帶冰渣子的酸梅湯。
「姑娘您怕是熱壞了吧?連家來迎親的三老爺說了,明晨咱們早些啟程,省得再受酷熱。」
「嗯。」許櫻拿了勺子喝了口,果然是酸涼可口,「你們可有什麼解暑的東西?我轎子裡有冰盆並不算熱,你們是要在日頭下曬著的,中了暑就不好了。」
「連家的人煮了綠豆水,奴婢們都已經喝過了。」
許櫻點了點頭,「連家不是尋常的商家,內里的規矩大得很,你等會兒出去約束丫鬟們,讓她們莫要亂走亂闖失了體面。」
「許嫂子正在外面盯著她們呢,姑娘莫要掛懷。」
「百合?我不是說了讓她在家帶兩個月的孩子嗎?」
「她還是跟來了,因怕姑娘說才一直未露面。」
「她啊……你讓她進來,我有話跟她說。」
姚榮家出去沒多大一會兒百合就來了,只見她富態了不止一點半點,臉都胖出雙下巴了,腰身也肥了許多,進屋先施了禮,「奴婢給姑娘請安。」
「百合姐你何必如此的客氣,我早說過了用你和許忠哥是為了管外面的事,你剛出滿月,應當在家多養兩個月才是。」
「姑娘您沒瞧見奴婢已經胖是快要走不動了嗎?若不跟著姑娘走動走動,怕是要胖得見不得人了,許忠到時候要娶二房可怎麼辦?」
「他若是敢娶,你儘管對我說,我必會給他一頓排頭吃。」許櫻笑道,其實許忠幼時顛沛流離,嘗盡人間辛酸,也知非一母所生的兄弟姐妹不管面上如何心裡都隔著心,雖說這些間在生意場上混不能說是清白如水,卻也是人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對百合好得很。
百合捂著嘴笑了,「不用姑娘給他排頭吃,奴婢早就有言在先,他若是敢玩花的,奴婢寧願做寡婦。」她說完又自覺失言,呸了好幾下。
許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外面的丫鬟們都安排得如何了?」
「不是奴婢多嘴,姑娘您身邊的丫鬟們雖說明面上規矩尚可,私下裡就……」
「她們都只到了許家幾年而已,面上過得去都是難得,還要你多教規矩才是,若是不成,除了絲蘭之外,你只管回了我打發了。」
「奴婢一直想問姑娘,為何對絲蘭另眼相看?」
「她長得像我夢裡見過的一個人,因而我對她才好些,再說她雖傻,卻是個實心幹事的,也從來不多言多語,這樣的人怕是輕易也惹不出禍來。」
「話雖出此,絲蘭卻是最拿不出手的。」絲蘭無論是長相、身段還是談吐,都是三、四等丫鬟的樣子,偏做為陪嫁丫鬟出來了,百合真是想不通。
「您儘管□吧,若是不成我養她到十六、七歲,按排她嫁人就是了。」
百合聽許櫻這般說,也就無甚話說了,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出去了。
☆、113成親
連家世居遠山縣,大半個縣城商鋪都是連家的產業,迎親的隊伍到了遠山縣,就如同到了連家一般,就連他們臨時落腳充做明日迎親之地的客棧也是連家的產業,據說為了他們夫妻和美,更名做了合和居。
許家來送親的是許家大爺許昭良,楊家派來了楊純武,兩人帶著一眾的家丁護院等在雅間和各院住下了,許櫻她們則被安排在了西跨院。
合和居自是要比路上的客棧布置得還要好些,許櫻他們一行人剛進跨院的門迎面就來了個身穿暗紅比甲大紅縐綢衫,頭梳圓髻側戴一朵石榴花,頭插雙喜子母扁方,耳朵上戴著八寶葫蘆銀鎏金耳環,左手腕戴白玉鐲的婦人,瞧這一身打扮,說是哪個富貴人家的主母也是有人信的,許櫻卻知道這人應該是連家婆子之一,婦人到了許櫻跟前福了一福,「奴婢是大太太的陪房,夫家姓喬,您叫我喬婆子就是了,太太讓我在這裡等著您,您缺什麼少什麼儘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許櫻點了點頭,「有勞您了。」她略使了一個眼色,麥穗拿了事先預備好的荷包遞了過去,婆子恭恭敬敬地收了,揣到了袖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