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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情
許櫻趴在窗口,皺著眉頭看著許楊氏在門口跟劉嬤嬤說著些什麼,劉嬤嬤身後那個身量還未長全的小丫鬟低垂著頭,許櫻只需要看見那件眼熟的白底藍花的小褂子就知道是春喜那個背主的刁奴來了。
當年她性子單純,見到春喜就喜歡的不得了,三言兩語便被哄住了,等到母親去後,春喜見她這裡再沒什麼油水可撈就變了臉色,當著她的面說:「沒有那個姑娘的命偏要擺姑娘的款,我勸姑娘還是要收斂言行,端人家的飯碗就要聽人家的擺布。」
被她打了一個耳光趕出去之後,滿府的說她的壞話,這也就算了,反正上一世許櫻為了護著母親,罵過婆子損過嬸子,早沒什麼好名聲,最最讓許櫻不能忍的是春喜居然在外面說母親不守婦道,在外面有相好的,氣得許櫻要找她理論,反倒被奚落了一通。
左不過春喜也沒什麼好下場,據說被嫁到了某個地主家裡當小妾,沒幾年就沒了。
這樣一個人,許櫻瞧見了怎麼能不恨,當下就想立刻出屋子把春喜趕出去,可她已經不是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了,如今在大家族裡住著,名聲是最最緊關結要的,她不能為了這麼個背主的刁奴落得個不懂事的嬌蠻名聲。
她正這麼想著,母親已經送走了劉嬤嬤,留下了春喜和一個灑掃的婆子,許櫻眼睛一轉,蹦蹦跳跳地出了屋,「娘,這個姐姐是誰?」
「這是太太賞給你的丫鬟,太太說你身邊只有梁嬤嬤她瞧著不像。」許楊氏眉頭微皺,她自是知道婆婆送這兩個人來沒安什麼好心,可也不能把這些人推出去,她們在遼東時買的人多一半都沒帶回來,她身邊現在只有兩個丫鬟兩個婆子,梔子成了姨娘,張嬤嬤照應她一個人還嫌人手不足,百合跟著她自己,梁嬤嬤是許櫻的奶嬤嬤,再有就是趕車的常把式和他媳婦廚娘常嫂子,另一個就是許昭齡的心腹管事許忠了,可許忠再能幹也只能管著外邊的事。
她本想辦完喪事回家娘去一趟,讓自己的娘家兄長幫著買幾個身家清白的人使喚,卻沒想到婆婆居然這麼「周到」,提前給她送來了人,倒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許櫻一派天真地牽起春喜的手:「這個姐姐好漂亮,我喜歡,姐姐可有名字?」
「奴婢名□喜。」春喜是個機靈的丫鬟,看見許櫻這麼喜歡自己,也就對自己的差事有了十分的把握,她自認為哄一個小丫頭還是哄得住的。
「春喜姐姐你是跟著我的嗎?」
「奴婢是太太賞給四姑娘的,當然是跟著四姑娘的。」
許櫻抬起頭對許楊氏說道:「這個姐姐我喜歡,我
留下了。」
許楊氏也只得點點頭,她身邊要緊的東西多,梔子身邊更是除了張嬤嬤她誰也不信,這丫鬟除了許櫻身邊,真沒別的地方可呆,許楊氏按按額頭,她本是個沒心機不喜歡算計人的,結果自夫君去後,真是不得不步步小心處處算計,累心得很。
到了晚上張嬤嬤又找她說了一件讓許楊氏煩心的事:「太太,奴婢的娘家哥哥聽說梔子有孕了想來看看,您看……」張嬤嬤嘴上說得恭敬,腰杆可是挺得直直的,張嬤嬤的娘家哥哥可不就是梔子的爹娘嘛,如今梔子有了孕,連帶著她家裡人都覺得自己翻身有望了。
「梔子有孕,她家裡爹娘惦記是自然的,他們要來就來吧。」許楊氏還能說什麼,她又不是傻的,看不出張嬤嬤和梔子一日比一日不像奴婢,倒隱隱擺起主子的款了,可她生性軟和不說,本來也有要依靠梔子肚子裡那塊肉的短處,明知道這樣不對也得忍了。
張嬤嬤剛出屋,就看見許櫻抱著一個布娃娃站在門口看著她,「姑娘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啊?」
「嬤嬤不是也沒睡嗎?」許櫻笑笑,「我來找我娘。」外祖父和外祖母恩恩愛愛一輩子沒有妾室通房,父親又是專寵著母親,母親一輩子沒跟妾室通房打過交道,怎麼曉得那些見不得人的陰司算計,只是許櫻現在並未把梔子放在眼裡,她早預備了千條智計對付梔子。
張嬤嬤只覺得渾身一冷,她人老成精,自是知道什麼人惹得什麼人惹不起,她跟太太說話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像是被什麼人壓住了似的,晃晃頭瞧見的還是一派天真的四姑娘許櫻。
「奴婢告退了。」
「嬤嬤慢走。」
張家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上了門,給許楊氏磕了個頭就一頭鑽進了梔子的屋裡,說的都是莊戶人的話,什麼外孫、娘家撐腰之類的話,許櫻在窗外聽了一會兒就笑笑離開了,張家的人做了一輩子的佃戶,靠著佃別人家的田地過活,全家沒一個識字的,講的道理那都不是道理,聽都沒有必要多聽。
春喜端著盆等著她,「姑娘快來洗臉,二奶奶說舅老爺早飯後就要來了。」春喜說的舅老爺,指的當然是許楊氏的兄長,楊家並非本地望族,一直到許楊氏的父親中了舉,才從普通農戶變成了書香門第,許楊氏的父親有舉人的功名,兄長也是舉人,只是都沒有做官,父子倆個以開私塾為生,加上父子倆中舉時的幾百畝,生活富足小康。
也只有許家這樣的名門望族才會覺得楊氏根基淺薄,有些瞧不起,讀書人最重風骨,楊家父子也不樂意到許家討沒趣
,如果不是知道許昭業人品好,他們也不會把女兒嫁到許家,高攀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