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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
許國定問起,她又會說自己私下裡補貼了多少多少,其實都是一些專哄外人的花把式。
可若是算細帳,唐氏這麼對許昭業留下的孤兒寡婦首先是不對的,許昭業當年中了舉人之後就有了千畝的投田,一年入息少說也有千把兩,這些可都是唐氏收著呢,並未給旁人。
唐氏一心想要治死梔子,治死許楊氏和許櫻,除了有舊恨,也有這些利益在裡面。
尤其是梔子,她這一胎生下來的若是兒子,若是能養活,那麼許楊氏就有了資本去跟她要這屬於許昭業的千畝投田,更不用說兒子稍大一些,許楊氏也有資本跟唐氏說要分出去另過,畢竟她是庶子媳婦,有了能頂門立戶的兒子,分出去單過,不算違例。
而看著眼中釘的兒媳和孫女拿著「她」的田產出去過好日子,唐氏想想就心口疼。
董氏呢,她幫著婆婆掌家,自是知道這些底細的,許昭文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只知道跟那些神棍、酸儒私混,交往俱是酒肉朋友,董氏早就熄了許昭文考中舉人甚至進士的希望,如此一來唐氏手裡的田產對他們夫妻就尤為重要了。
許楊氏要分走的田產,等於就是割她的肉,更不用說許楊氏的家底就算只有露出來的那麼多,也足夠董氏垂涎了。
這婆媳倆旁地事也許沒有那麼默契,整治許昭業留下的孤兒寡婦這件事上,默契得很。
公中送來的精米細面、柴米油鹽等等自是要經過許楊氏驗看的,許楊氏查過了才能使用,單給梔子補身子的雞鴨魚肉等等,更是要許楊氏看完了,張嬤嬤再看。
如今張嬤嬤病了,許楊氏又加細驗看了一番,「拿去廚房吧。」這個意思是她這裡過去了。
「等等。」事關重大,許櫻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藏拙了,旁人既然連用藥水浸濕梔子的衣裳,盼著他們手忙腳亂之下找大夫,藉機下手這樣的勾當都使出來了,一計不成再生二計也並非不可能,雖說這東西只是按時送來,許櫻卻也不得不十倍的小心。
「櫻丫頭不要搗亂。」許楊氏雖覺得女兒早慧,卻不覺得女兒有本事查驗她都驗不出來的毒物。
「娘,你讓我看看吧。」許櫻撒嬌道。
「看就看吧,我看你能認得全不。」許楊氏搖了搖頭。
只見許櫻不看那些雞鴨魚肉精米細面,只是翻看調料,尤其是各類油脂,不只要看顏色,還要拿手指占了放到嘴裡。
「這是什麼油?」
「菜籽油。」許楊氏說道。
「不對,菜籽油不是這個味兒。」許櫻心裡明鏡似的,這不是菜籽油,
這是棉籽油。
虧得她上一世是為人外室的,小妾、外室之間爭風吃醋無所不用其極,這棉籽油第一有害的就是男子,常年食之會無子,正室們若是覺得孩子已經夠多了,又爭不過如花似玉的年輕小妾,管不住外室,用棉籽油釜底抽薪的也不是沒有。
這棉籽油若是孕婦吃了,不出七天,若是男胎,胎兒必死。
「哦?」許楊氏也用筷子沾了點放在嘴裡,確實跟平時吃的菜籽油稍有差異,「常嫂子,你來吃吃看。」
常嫂子久在廚房,嘗了一點之後,搖了搖頭,「菜籽油都是油坊做出來的,許是換了油坊?或者這一榨火候不夠?」言下之意也是味道稍有差別。
但是這點差異,確實是不易查覺,彼時都是油坊手工榨油,別說不同油坊之間手法雖說相差無己,味道卻是有差別的,甚至不同的年景,油的味道都會稍有不同。
除非是許櫻這樣久經歷練的,知道品嘗竅門,否則能嘗出這是棉籽油的人實在是不多。
「不管怎麼樣,還是別用了。」許楊氏搖了搖頭,「從外面買來一些油來用就是了。」
「不要從外面買,這豬肉、雞肉、鴨肉都是現成的,自己榨油自己吃豈非一樣?」許櫻搖了搖頭,不能外人知道她們沒有中計。
「好,就依你這個小人精。」許楊氏揉了揉女兒的頭髮,可嘆她並非大家子出身,乃是無有妾室的書香門第出身,否則早就能嘗出棉籽油,並對女兒的智計產生懷疑,畢竟許櫻小小年紀,如何能分辯出菜籽油和棉籽油?
如今她只覺得女兒過于謹慎罷了,她偏也是個謹慎的,也就依了女兒了。
「娘,這油扔了可惜,咱們吃吧。」許櫻一派天真地說道,實因她知道棉籽油對男子有害,對女子卻是有益的。
許楊氏笑了笑,對女兒的最後一絲擔憂也煙消雲散了,「好,也依你。」
百合瞧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總覺得姑娘有什麼不對勁,可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她卻不敢說。
新來的小丫鬟叫麥芽和麥穗的卻是個不過十歲的小孩子,只是覺得姑娘好厲害的樣子。
許櫻瞧著這三個人,心裏面暗暗嘆息,百合這個姑娘有心計有智謀,所欠的無非是出身低不識字,要是能選,她寧願懷有父親孩子的是百合,至少她能自保,日後為了自己的兒子也會跟她們母女擰成一股繩,如今百合已經年近二十,雖說家裡有喪事,親事卻是拖不得了,至多能留百合一年半載,如今自己母女身邊卻是老得老小得小,麥芽和麥穗只是普通的鄉下小姑娘,□出來的日子遙遙無期。
只是這都是遠慮,許櫻想了想也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