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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連成璧點了點頭,摟住許櫻的腰,將頭埋在許櫻的胸前,許久沒有言語……
☆、171廉久興
連俊青一直不喜歡江南,無論文人墨客如何將江南描繪得有如仙境,連俊青記得最深的都是熱得人粘乎乎的天氣和聽不懂的異鄉言語,他坐在酒樓的二樓望著窗外,只覺得青梅酒都沒辦法讓他對江南有一星半點的好感,更不用說此時江南與他極不喜歡的一個人有了牽扯。
當初連成珏剛剛滿月的時候,長兄將小小的嬰孩交到他這個叔父的手上,他只覺得從心裡往外生出一股子煩燥來,好似這個不知事的小嬰孩是燙手的山芋一般,他以為是自己不喜孩童的緣故,可是後來看見連成璧的時候卻極是喜愛。
他也曉得自己這樣無緣無故的不喜一個孩童實在有些不對,以後的這些年也不曾露出一星半點的痕跡來,連成璧的書信傳回山東,他什麼也沒說就收拾了行裝往江南來,無論如何連成珏是連家的後代,他雖自絕於連家,他這個做叔叔的也要親自見他一面,問問他究竟有何打算。
他到蘇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信到穆家,以故交的身份在聽雨樓約見已經改名為廉久興的穆家九姑爺。
他初到蘇州只要稍一打聽,便聽說了這廉久興的許多事,據說他與穆九姑奶奶結識,又與穆老爺和穆家的幾位公子、姑爺一見如故,沒過多久就成了穆家的坐上賓,與穆九姑奶奶成親之後,一不依靠穆家的財勢,二不依靠穆九姑奶奶的嫁妝,只是收買生絲、僱傭織工,專做上等絲綢生意,據說是天生一根金手指,原本蘇綢生意漸差,卻被他做得又活了起來,人人都贊穆家九姑娘實是有福之人。
連俊青手指在桌上輕劃,掏出懷中的西洋懷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窗外的天,這個時候了,看來廉久興是不會來了,看來他這個做叔叔的要登門拜訪。
就在他示意隨從叫小二來結帳的時候,雅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身月白衣裳,頭髮緊緊束起,頭戴網巾的清俊青年,進了門。
「二叔可是有事?這般急著走。」
連俊青看見了他的模樣,連成珏長大了不少,肩膀厚實了,臉上也長出了些青年人的稜角,他雖沒見過他的親娘幾次,卻也隱約從連成珏的身上看出了她的影子,「你長高了。」
連成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許是吧。」他一邊坐一邊坐到了連俊青的對面,「二叔你卻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麼斯文的讓人討厭,坐在這裡不似個商人,倒似個遊山玩水的風流名士。
「你墜河時……」
「我是自己跳下去的。」他現在是一句假話都懶得跟連家的人說了,「你們讓我回去娶那個姓江的□,我不肯,自然是要跳下去了。」
「你若是不肯,可以跟長輩說……」
連成珏冷笑了一聲,「長輩們何時聽我說過?自小到大從來都是拿成璧當成掌上明珠,我卻是踩在腳底下的泥,成璧跌了一跤是我的錯,成璧口無遮攔把族裡的長輩得罪了還是我的錯,我自小以為我對成璧好一些,你們便真得會對我好,結果我一十八歲還未上連家的族譜,成璧打傷了人卻要我頂罪,成璧勾引縣令之女私奔,還要我去替他娶……」
「你明知道……」連俊青愣了一下,忽然查覺到門外有人,連成珏的話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對門外的人說的,「你與管……」
「我曉得我娘姓管,可我自記事起就沒見過我娘,更沒見過我娘的娘家人,你想要用他們要脅我回去娶那個江姑娘,我是不肯的,二叔……我並未入過連家的家譜,也不是長子嫡孫,如今我只想一人在江南好好過日子,您就放了我吧。」
連俊青曉得自己來蘇州之後,連成珏已經想好了對穆家的說辭,如果他猜得沒錯,隔璧坐著的怕就是穆家的人,自己就算是此事揭穿了連成珏的身份,穆家行入為主之下,一樣不會信他,自己這次來蘇州,除了確認穆家九姑爺就是連成珏之外,怕是要空手而歸。
「你既有這樣的心思……」連俊青從袖拿出一張銀票,「你父親一直記掛著你,你在江南立了門戶,就該給他寫封信,這是他讓我捎給你的一千兩銀子,只當是他給你的安家銀子。」
連成珏見到銀票一愣,他敢說這銀票並不是父親交給二叔的,而是二叔臨時起意拿出來的,二叔想必也曉得了隔璧坐著穆家的人,他送銀票是為了讓穆家的人覺得連家對他並不似他說得那般絕情,至於別的心思……他現在還猜不出來……可是瞧著那銀票……不收……他伸出手將銀票拿了過來,站起身,跪在地上向著北方噹噹磕了三個響頭,「不孝兒,給父親大人磕頭了!」
連俊青見他唱作俱佳的一番表演,站起身將他扶了起來,「你且坐著吧,我走了,老老太爺身子不好,後日我便要回山東,你若是改變了心意,想要回去盡孝,便帶著媳婦隨我走一趟,你若是沒改變心意,我也不怪你。」
連成珏曉得這是連俊青使得第二招了,畢竟他跟穆家人說得是連家對他無情,他對連家的長輩卻極是孝順,現在二叔說了祖父病了,等於將燙手的山芋又交到了他的手上,他若是不跟著二叔回去,穆家的人明面上不會說什麼,暗地裡怕是對他的話要起疑心,可他是萬萬不能跟二叔回去的,在蘇州他是穆家姑爺,都被二叔尋到了破綻反將一軍,到了山東就是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二叔有什麼後招,他是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