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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琳琅看見他來了,立時哭了出來,剛想往前撲,卻瞧見連成璧的身後站著一個穿著男裝卻眉目異常清秀婉若女子的……
「這位就是義妹吧?」許櫻笑吟吟地拉起江琳琅的手,她如今才算是瞧見了江琳琅的長相,是個頗樣頗俊俏的姑娘,又帶著三分的畏懼,瞧著楚楚可憐的,她抬頭瞧了一眼連成璧,見他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對江琳琅一直粘在他身上的目光全無所覺,心道這也是孽緣了。
江琳琅覺得握著自己手的女子來回穿梭與她和連成璧之間的目光簡直像是打在她的臉上一樣,她自家中出來,冒了許多的風險,如今連探花竟也不瞧她一眼,她咽了咽口水,「連哥哥……」
「你雖是我繼母的乾女兒,卻不能算是親妹,你只管叫義兄就是了。」連成璧聽她叫連哥哥,只覺得頭皮發麻。
「義兄。」江琳琅低下了頭。
連成璧點了下頭,挑了屋裡唯一完整的凳子,拿出汗巾子鋪在上面,坐了下去,「你既叫我一聲義兄,我就不得不管一管你了,你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也非是什麼無依無靠之人,若是想上京為何不稟明了父母,再由家裡人派人護送?這般跟著我九哥上了京,又莫名其妙出現在探花府,你可知你家中父母已經急得生了病?外面風言風語說什麼的都有?你當日留在我家,若非我見機得宜,將你送出來,五城兵馬司的人立時就從前門進來了,拐帶官眷的罪名我可是無論如何也洗脫不掉了,別說是官位,連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義妹,你害我可真的不淺。」
江琳琅的臉越來越白聽到他說她害他不淺的時候,立時哭了起來,「如今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五城兵馬司搜了探花府,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許櫻輕聲說道。
江琳琅聽到此處又羞又愧,這才知道自己竟成了名聲狼藉的女子,眼下別說是為妾,就算是為奴為婢怕是連公子也不會要她了,她原還怕被許櫻害了,如今卻只想著三尺白綾了斷了殘生,也好過在這世間受苦。
「義妹也不必難過,我跟你義兄商議過了,想了個萬全的主意,只是暫時要委屈義妹了。」
江琳琅搖了搖頭,「如今我名聲盡毀,傷及父母,豈有臉面再活在世上……」
「義妹你還是豆蔻年華,一生還長著呢,可不能輕易說什麼生死。」許櫻一邊說一邊拉著她在床邊坐下,「咱們遠山縣十里有座萬蓮庵,乃是一等一的佛門清靜地,我們夫妻的意思是偷偷把你送回山東,就藏在萬蓮庵,過個幾日找個香客與你偶遇,你只說你因跟家裡人爭執了幾句,只覺此生無望,想要出來修行,是以才跟著個遊方的尼姑走了,只是萬蓮庵的住持憐惜你年輕,不忍給你落髮,只讓你清修,萬蓮庵山門緊閉,你並不知外面有何事……」
「你是說……」
許櫻摸了摸她的頭髮,將她鬢邊的亂發掖回耳後,「如此一來,雖說會有些風言風語,可你本是在佛門清靜地清修,誰又能說出些什麼來?你父又是一方的父母官,與連家門當戶對,我與你義兄已經修書一封回家,你一路上都是由九爺護送,出了這麼大的事連家也要給你父母一個交待……」
江琳琅聽得清楚明白,她心裡也知道金環說得話是真的,她如今無依無靠只在此處廢宅安身,連成璧夫妻若是想要她的性命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她已然嚇破了膽子,又被連成璧一通的數落,心裡那些綺思盡數換成了羞愧害怕,聽到此處時,瞧著連成璧,竟覺得自己一時之間從地獄回了天堂,「姐姐……」她伸手去拉許櫻的手……
「不是姐姐。」許櫻道,「你與我九哥一路同行,又是我九哥護送,他年過十七尚未婚配,就讓他娶了你如何?」
江琳琅立時搖頭,「不成!不成!」她心裡只有連成璧,怎可以嫁連成珏?
連成璧站了起來,「我早說了她不受教,這樣的女子唯有讓她自生自滅,咱們悄悄的把她送回家,自有她的父母處置。」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似是在這屋裡多呆一時一刻都不願。
江琳琅瞧著他,只覺得郎心似鐵,自己為他名聲盡毀,他卻……
「我九哥雖說是庶子,可成璧是要做官的,我也要隨著他四處赴任,連家的產業自然要由九哥經營著,連家這一代唯有三子,幼弟尚且年幼,唯有他們兄弟倆個可堪大用,九哥你也是知道的,無論模樣長相還是人品,哪有配不過的?也不是立時就讓你們成親,只是你們定了親,自然能將流言消弭於無形……」
「我就是死了……」江琳琅想了想連成珏的音容,這一路之上連成珏雖說對她極為守禮,卻也是溫言軟語,極盡體貼,可是……
「你一死倒乾淨了,可你也要想想你爹娘,你爹身為七品命官,女兒卻……你讓他如何立足於世?還有你的姐妹,你大姐雖已成婚,可還有兩個妹妹未嫁,兩個弟弟未娶……」
江琳琅心中有些猶豫,她雖腦子簡單,卻不是個真傻的,是人都想要求生,她如今這個樣子,若不聽憑安排,難道真去死?就算她去死了,她父母的名聲……
許櫻察顏觀色,知道江琳琅已經被自己說動了,「你再想一想,你還這麼年輕,真的去死?或者是剃了頭做姑子?」
連成璧做不耐狀,拿手敲著桌子,一臉的嫌惡,似是不得不在這屋裡呆,聽著許櫻和江琳琅說話一般,偶爾瞥向她都帶著厭惡,聽到這裡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顯是十分的不屑,「餓死事小,失節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