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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嫂子了,讓嫂子操心了。」
「都是一家人,沒什麼操心不操心的,你回來了,就應該回家住兩天,不過我也曉得你的難處,你年輕新寡,總要顧及許楊兩家的名聲。」許櫻聽自己這位舅母說話,不像是嫂子說小姑,倒像是□訓
兒女,說得話都算入情入理,就是不入耳,想想自己的大舅科舉失利就跟著友人走了,十幾年不回家,自己這位舅母性子過於剛硬也是原因之一吧。
「大嫂說得是。」許楊氏對陸氏的話倒沒多大反應,還是微笑聽著,陸氏喝了一口茶,又把目標轉移到了許櫻身上。
「櫻丫頭可曾讀過書?」
「只讀到千字文。」
「女孩子略讀些書,識幾個字也就罷了,女子無才便是德,書讀多了沒什麼好處,再撿些女則、女戒之類的教教她也就算了。」
「嫂子說得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陸氏左右看了看,她也不知道許楊氏之里哪個是知根底的人,想了想還是把一些話說出口了:「我前日見到了連家的老夫人,她說連家兄弟糊塗了,非說大丈夫功名未成不敢成家,這世上六十歲的進士都不稀奇,他若是今科還考不成就算是硬逼著他也要讓他娶妻了,只是她認識的都是經商人家,問我認不認得讀書人家的閨秀,你如今雖在寡居,也幫著留意留意,遇見好的只管遣人來告訴我。」陸氏這是委婉的表達,她不贊同許楊氏改嫁連俊青。
「我一個寡居之人哪能認識許多閨秀,這事還要嫂子幫著操心。」許楊氏笑道。
陸氏瞧著她確實對連俊青沒有別的意思,聽見他要娶妻還八風不動,總算把一顆心放下了,陸氏的娘家是有名的詩禮之家,早年出過守望門寡守了三十幾年的烈女,旁人都說若是朝廷時興旌表烈女,那姑娘一準能賺個貞潔牌坊,當然了,不知道是諷刺的成份多些,還是誇讚的成份多些,陸家一率當是誇讚就是了。
這樣的人家還有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女兒嫁人也是要嫁到絕不納妾的人家這樣的規矩,婚事自然就耽擱了,陸氏是年近二十才嫁入的陸家,嫁給了比自己小了三歲的楊純孝,當時許楊氏年紀幼小,聽自己的嫂子把自己當成孩子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習慣得很。
陸氏除了規矩大些,並無別的錯處,對她這個小姑也慷慨得很,就算是當初許楊氏出嫁幾乎搬空楊家的浮財,陸氏也沒有半句埋怨的話。
這也是為什麼陸氏今天在許楊氏跟前腰杆筆直的原由。
許櫻一瞧自己大舅母的樣子,就知道她私下想的讓大舅母幫著母親打理一下嫁妝,偷藏些金銀的想法是錯誤的了,這個大舅母絕對不會貪自己母親的一分一厘,可也絕不會贊同母親背著婆家藏私財的行為,她不去舉報給二太太都算是看在親戚的面子上了。
他們正在說著家常,百合進來通報:「太太來了。」
許楊氏
趕緊站了起來,親自往外面迎,只見唐氏帶著一群的丫鬟婆子往裡面走,看見許楊氏和站在屋裡的陸氏,唐氏的眼淚立刻就下為了,「哎呀媳婦啊,我對不起你啊,我給你找的丫鬟婆子都是些混帳的,竟然害到我的乖孫……」
她這麼一來倒把許楊氏嚇得夠嗆,「婆婆,您快別這麼說,您這麼說真是要媳婦的命了,櫻丫頭只是燙了一個小包,沒什麼大事……」
許櫻暗自冷笑,唐氏這是聽說陸氏來了,過來演戲的,她是昨天白天燙傷的,這院子裡有人放個響屁不過半個時辰許家全家都知道了,更何況她被燙傷婆子丫鬟被趕走這樣的大事?唐氏真關心她,早就該來了,這個時候來顯然是沒安好心。
陸氏眉頭也皺了起來,她倒沒有想到唐氏安不安好心,她就是覺得唐氏這個做婆婆的自己也太不尊重,有什麼話應該把許楊氏叫過去說,陪不是也沒有這麼陪的,倒顯得許楊氏不懂禮了似的。
「親家,請進屋說。」陸氏表情淡淡地說道。
唐氏賣力演了半天,見陸氏沒怎麼買帳,也覺得沒什麼意思,由許楊氏扶著進了屋,「唉,聽說櫻丫頭燙傷了,我難受的半宿沒睡覺,早晨老爺還罵了我一頓,說我沒成算,送來你院子裡的人都是沒用的,竟讓姑娘進了廚房還燙傷了。」
「是櫻丫頭太調皮。」許楊氏說道,「我這陣子憐惜她失父對她疏於管教。」
「唉,你不生氣就好,否則我真是沒臉見你了。」唐氏拍拍許楊氏的手背,又把許櫻摟到跟前好一頓的磨搓,許櫻暗自感嘆自己這位嫡祖母真的是唱作俱佳,難怪除了年輕時輸給過自己親祖母,再沒讓旁人占過一星半點的便宜呢。
「櫻兒沒事,祖母不必擔心。」
「你沒事就好啊。」唐氏擦了擦眼角,「我今日又帶來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都是經過□的,萬萬不會再給媳婦找麻煩了。」
許楊氏還不知道怎麼回應呢,陸氏先說話了,「昨天的事我也聽說了,雖說是下人不小心,可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調皮受傷是難免的,再說這各院的奶奶該有幾個婆子幾個丫鬟都有定例,親家太太多送這幾個人,倒顯得我家姑奶奶不懂規矩了。」
「是。」唐氏這才領教到陸氏這種活規矩的厲害,幾句話把她噎得不知道該怎麼說好,眼睛一轉看見幾個站在一邊眼生的丫鬟婆子,「聽說親家嫂子也是來送丫鬟婆子的,我更覺得臉沒處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