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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春素來精明,極會察顏觀色,自是聽出慧月話裡有話,「我要去替姑娘取衣服,姐姐不妨與我同去,有話在路上說。」說罷就拉了慧月的手,兩人一起走。
慧月知道自己這個表妹雖說年齡小些,人卻機靈,平日也頗有主意,又是識文斷字的,比自己有成算得多,當下小聲把苗氏如何貪了表姑娘的嫁妝,苗家太太如何想要帶表姑娘回家,苗氏如何不想把吞下的嫁妝吐出來,嬌月如何獻毒計種種全都跟瑞春說了。
「這些個缺了大德的!」瑞春恨聲道,她在四姑娘那裡打探消息告訴二太太,無非是奉了主家的命罷了,如今四姑娘待她好,她也決意就算是二太太再得勢,日後只拿虛話敷衍她便是,卻不曾想還有人有這般惡毒的心思。
「我正在想該怎麼辦呢……」
瑞春聽到慧月這麼說,也沉吟了起來,這事不能直接告訴苗家的人,否則吃虧的只是她們這些個為奴的,也不能去稟告老太太,老太太就算救了表姑娘,也要滅她們倆個的口,想來想去瑞春也沒了主意,「這樣吧,我們姑娘素來聰明,又是個心思極正的,你隨我去見她。」
「能……成嗎?」慧月遲疑了。
「成,必定能成。」
瑞春回到宴席上,在許櫻跟前小聲說了兩句話,旁人都知道許櫻的衣服上沾了點油點子,都以為瑞春是叫許櫻去換衣裳,都不以為意。
瑞春帶了許櫻到旁邊的一間空屋,慧月正等在裡面。
許櫻聽見了慧月跟自己講的這些事,心裡也是一驚,她早知道許家好人少,卻不曾想三太太竟然喪心病狂至此,可是這事她若不知便罷了,可偏偏知道了,若是不管豈能良心得安?
「慧月,你去宴席上繼續伺候吧,瑞春,你跟著我。」
慧月一聽許櫻讓她回去,心裡就有些不安,「四姑娘……」
「你還要在三叔祖母面前過活,你只管裝做不知便罷了。」許櫻說三叔祖母的時候,嘴裡跟吃了個蒼蠅似的難受,「你放心,我定將此事抹平了。」
「奴婢謝四姑娘體恤。」
許櫻雖答應下了慧月,心裡卻也沒有底,在花園一角轉悠了許久,這才定下計來,在瑞春耳邊耳語了幾句,瑞春點了點頭,雖不明白許櫻要做什麼,還是默默把許櫻交待的話記到了心裡。
許櫻回了宴席,楊氏見許櫻並沒有換衣裳,摸了摸許櫻的頭髮,「怎麼沒換衣裳?」
「瑞春拿錯衣裳了,那衣服本就是我昨日勾破了袖口的,誰想麥穗直接收到了柜子里,被瑞春看也沒看就給拿來了。」
「唉,這些丫鬟還是小,沒個成算,我讓梁嬤嬤回去你又不肯。」
「弟弟身邊不能沒人。」許櫻笑了笑,眼睛則在人群里找著苗盈盈,「娘,剛才三叔祖母跟苗家的太太說得可是苗家表姑?」
「正是。」
「就是那個眼睛大大的,長得很漂亮的姑姑?」她這一句話說得聲音有些響了,在坐的眾人都聽清了,聞氏先笑了笑,:「正是,你們苗家表姑愛靜,輕易不出院門,如今竟連親戚都不認識了,我去找她過來,讓她也認識認識家裡的晚輩們。」她本意是想苗家這門親戚說什麼也不能斷,許家養了苗盈盈這些年,不管三嬸怎麼想,總要留些體面才是,聽了許櫻的話正好趁機去找人。
沒多大一會兒苗盈盈就被聞氏給硬拉來了,「盈盈,快來見見你的小侄女們。」苗盈盈如今不過十六歲,許家的姑娘們里最年長的許梅已經十一了,可是輩份有差就是輩份有差,許梅、許榴、許櫻、許桔,都站了起來,向苗盈盈行禮。
許榴向來隨和,喜歡與人交往,見到苗盈盈生得漂亮又大方,連忙拉著她的手問,「苗姑姑可讀過書?平日可有什麼消譴?」
苗盈盈心裡最厭煩許家的人,恨不得立時離了許家才好,面上也要強忍,只是敷衍道:「無非是認得幾個字罷了,平日沒什麼消譴。」
「姑姑這帕子可是自己繡的?這花繡得真好,竟跟真的似的。」許櫻指著苗盈盈的系在腋下的帕子道,這下子連許梅都來了精神,也要細看苗盈盈的帕子,苗盈盈只好把帕子解了下來,許櫻她們一一傳看了,都說這帕子上的花繡得好,引得許家的奶奶們也過來看,又是一通的夸。
「姑姑的手藝真好,羅先生去後,我在女紅上有了什麼疑問只能問娘,技藝頗生疏了些,若是姑姑有空能教教我們就好了。」許櫻嘆道。
「你苗姑姑是馬上就要回家的人了,哪有空來教你。」楊氏笑道,她看過苗盈盈的手藝了,在閨秀里算是上等的,可也稱不上是極好,怕是女兒見識淺些,以為這就是極好的了,心裡拿定了主意要搜羅一些真正的好帕子來給女兒賞玩。
「回家?」
「我自是有家的,當然要回家。」苗盈盈冷聲道。
「唉……這難道就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的意思嗎?」許櫻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下子一桌子的女眷都笑了,小小孩童偏偏發這些老氣橫秋之言,當真好笑。
這個時候瑞春抱著一件衣裳站在了遠處,許櫻告了個罪,「侄女的衣裳髒了,要去換一換。」她又看了眼苗盈盈,「姑姑可願意跟我一起去換?」
「呃?」
苗盈盈愣了,她沒想到許櫻會硬拉自己一起去換衣裳,「走吧!姑姑!」許櫻牽了苗盈盈的手,暗自使了個眼色,苗盈盈寄人籬下多年,最會看人眼色,當下點了點頭,跟許櫻手牽著手去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