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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氏見董氏也被修理得差不多了,趕緊過來打圓場,「走,走,今天是六弟妹的大好日子,咱們去把她灌醉了……」
來學這些事的人,也不是旁人,乃是三房的江氏,這個江氏,臉皮倒是厚得緊,最會的就是打秋風,沒事兒拿著點繡活啊,女工啊,跑來許楊氏這邊坐著。
許楊氏要停了念佛給她預備好吃好喝的不說吧,江氏還會吃塊點心夸好吃,喝口茶說好喝,許楊氏是個愛面子的,自然會包一包點心、茶葉給她,她做繡活針線卻帶得少,不是缺了這樣線,就是少了繡花針,許楊氏後來乾脆把鮮亮點顏色的絲線全給了她,左不過她一個守寡之人,這些東西一時半會兒用不上,誰想後來江氏連布頭也要了。
許櫻是個刁鑽的,江氏一來她就把好東西一收,把市面上的中等貨色也收起來,江氏若是要東西,就是拿市面上的貨出來,江氏也不挑,照樣樂顛顛地往回拿。
這一日江氏把這一套把戲全演全了,開始講許昭齡中進士酒席時的事了,「昨天啊,四哥和四嫂可是出了好大的洋相……」江氏口沫橫飛的把事情一講,直聽得許楊氏和許櫻有些愣神,許櫻是個腦子轉得快的,當下想明白了,董氏這次是歪打正著了,若是知道她們之前送了許昭業為科考做的筆記之類的給楊純孝,六嬸會不會還這麼領她們的情不說,沒準兒連老太太都要怪她們太偏心娘家。
「四弟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我們母女能過得這麼好,全靠四弟妹照應,你說四弟妹量小,我是不信的。」許楊氏聖母有聖母的好處,她輕易不對別人口出惡言,說董氏這一番話也是說得實心實意的。
江氏也是心存了挑撥之意,許家三房對許家有出息的大房和二房都心懷妒意,大房那邊看起來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二房嘛
——則是攪一攪就要有亂像。
江氏自然樂得挑一挑現在如日中天風頭正勁的二房,不為別的,挑出一場熱鬧看也是不錯的。
許櫻瞧著她,心裡對她的打算明鏡似的,畢竟上輩子母親死後,董氏一聽說祖父要把她安排到自己的屋裡代養就裝開了病,還裝神弄鬼的說自己和她八字相剋,對彼此都沒什麼好處,繼娶的六嬸當時懷著身孕,抱著肚子裝肚子疼,就是不要她,祖母也是真嫌棄她,硬把她塞到了江氏的屋裡「寄住」,一住就是兩年,若不是祖父氣急了發了話,老太太也沒了,三房分了家,祖母也不會把她又接了回來。
江氏的刻薄許櫻記得牢牢的,許櫻在她跟前,真的是吃飯的時候多夾一口菜也要受一頓貶損,也是她提前告訴了她,祖母替她安排的婚事有詐,那個所謂的世交之子是連衣服都不會自己穿的個傻子,她走投無路之下,遇上那狠心的賊勾引她,這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逃了,對於這一點,許櫻雖知道她不懷好意,倒有些感激她,若非是江氏,她嫁過去才發現真相,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所以她對江氏一直沒有像對董氏那麼絕,也沒想過要報復,頂天了是拿市面上的中等貨色來讓她少占些便宜。
江氏見許楊氏不受挑撥,她該摟的東西也摟完了,尋了個由頭走了。
「五嬸這樣的人,母親何苦每次都敷衍她?」
「江氏這樣的碎嘴婦人,最是得罪不得,她能從咱們手裡搜刮去什麼?無非是點子東西罷了,她也是個可憐的,嫁了個無能的丈夫,連嫁妝都賠進去了,江家也是望族,你當她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嗎?」許楊氏這人心軟歸軟,但她的好處也明顯,就是她會理解人,若是許昭業不死,真是一對神仙似地眷侶。
許櫻想了想,點了點頭,想想那些個不愁吃穿的未嫁姑娘,哪一個不是心底純淨?就算有些算計也是女孩子之間的小氣,女人要是惡起來,真的是在成婚之後,丈夫不爭氣,家用捉襟見肘,為了補貼家用一開始做點小惡,時間久了,也就不以為意了。
像他們這樣的家庭,雖不愁三餐溫飽,可妯娌之間要有攀比,有妾室、有通房,一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神仙似地人物,為了活下去也得跟人斗,使盡手段,人自然慢慢的也就變了。
女人要說從生到死都善到底的,只有兩種,一種是命好,從生到死一步一貴人;另一種是講氣節,餓死不食嗟來之食,堅守原則,但這兩種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許櫻瞧著許楊氏,只想讓母親做那命好之人,不必為了氣節,早早故
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世界上啊,總有一種人,見別人好就難受,總想挑撥出點事來,這些事對她們也不一定是有利的,可是有熱鬧看,她們就覺得自己很得計了。
☆、當年隱情
俗話說小孩子有骨頭不愁肉,許元輝雖說比別家孩子瘦小些,可也是一天一樣兒的在長,奶娘的奶好,元輝肚子也好了,竟一天比一天結實了起來。
許櫻原對這個弟弟沒什麼感情,她也不是喜歡孩子的性子,可每日總要去逗一逗,時日一久,竟怎麼瞧弟弟怎麼可愛起來。
這一日她正在逗著元輝玩,忽見守門的婆子引進來一個穿著利落的短襖,頭髮光光的梳成一個攥,插了一隻銀鎏金瓚子的婆子,是老太太身邊的心腹王婆子。
上一世這個王婆子,可是連他們這個小院的門都沒踏進來過,非來不可時也是站在門外高高在上地傳老太太的話,這次竟然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