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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楊氏趕緊往自己的屋裡去,梔子在東廂住得好好的,怎麼在她屋裡才呆一天就出事呢。
只見梔子已經脫了外衣,掀了袖子在屋裡拼命的抓撓呢,不止露出來的胳膊上紅了一大片,連腿上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疹子。
「這是怎麼了?」許楊氏真是被嚇得
手足無措了,疹子這事兒可大可小,往大了說若是麻疹之類的急症,梔子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許櫻瞧了瞧梔子穿的衣裳,與自己走之前看見的不同,她們走之前梔子穿的是藍綾軟緞,如今換成了白底藍花,「姨娘可是換了衣裳?」
「我替張嬤嬤送湯水,誰知道撒了些在自己身上,就換了衣裳。」梔子一邊說一邊抓撓,極為的難受。
「姨娘身上這麼癢,臉上一點都不癢,手上也沒事,顯是這衣裳不對勁兒。」許櫻拿著帕子蓋了手,拎起那件衣裳,「這是洗過的?」
「漿洗婆子晌午剛送過來的。」
「你怎麼把衣裳拿到外邊去洗了?」許楊氏急道。
「原先都是張嬤嬤洗,可是她病了……」
「算了,別說了,快熬艾草水來,給姨娘擦洗吧。」許櫻說道,上輩子她是外室,交往的也是商人家的外室、小妾,這些陰司算計,都是她上輩子看膩了的。
「你怎麼知道……」
「娘你忘了,我小的時候貪玩,在花園裡被草虎子蟄了,都是用艾草水洗的。」許櫻笑道。
許楊氏也是急糊塗了,她就是這樣,越是急事腦子越暈,有些智計她是知道的,可是事當臨頭腦子反倒反應不過來。
一時間也顧不得再細想,只是吩咐常嫂子熬艾草水。
許櫻退後一步,讓開路讓大人們忙來忙去的,心裡知道,張嬤嬤一定要快些好,否則梔子單純,母親一個人防不住這許多的算計。
她一轉身去了廚房,卻見常嫂子忙裡忙外不得閒,在燒火的人是二太太送來的那個灑掃的婆子。
廚房這樣的地方竟讓她混進來了,許櫻暗自後悔不該只盯著春喜,忘了這麼個能來去自如的婆子,「這位嬤嬤好眼生啊。」
那婆子指了指自己的嘴,阿巴阿巴的喊了兩聲,竟然是個啞巴。
許櫻努力回想,自己院子上一世許是有這麼個啞婆子,可是她年紀幼小,對這個啞婆子並無什麼印象,「你不會說話?」
啞婆子點了點頭,低頭燒火。
不會說話,卻能聽見人說話,這麼個人用來算計人簡直太有用了,就算被查出來,她一個啞巴,又能供出誰呢?
春喜她可以留,這個啞婆子,許櫻是一個時辰都不想留了。
「水開了!」許櫻指著鍋上的水說道。
那啞婆子站了起來,去拎灶上的水,許櫻瞧她拎得吃力,「我幫你。」
啞婆子沒想到許櫻這個姑娘要幫她,嚇得向後一躲,許櫻用四兩勁兒輕輕一推她,就讓她把水灑了出來,
滾開的水就這樣灑到了婆子的腳上。
「呀呀呀呀!!」婆子丟了水壺,抱著腳不停地發出怪聲叫著,許櫻也叫了起來,「啊!好燙!」原來許櫻的手背上也濺上了水,起了個小包……
☆、大舅母
許櫻一個姑娘,沒人照管自己去了廚房,竟然把自己給燙了,許楊氏就是泥人也要發火了,當下就把灑掃的啞婆子和伺候許櫻的春喜給趕了出去,連梁嬤嬤都被記下了十下板子。
許櫻瞧著那婆子和春喜走了,暗想自己急中生智,受的這苦肉計也算是得計,廚房這樣的重地,若是真被那啞婆子得著了機會,一副藥下去,別說梔子就算是她們母女有沒有命在都在兩可之間。
許楊氏一邊給她上藥一邊抹眼淚,她這個做娘的實在沒用,竟然要讓女兒用苦肉計來替自己撥釘子,「櫻兒啊,娘對不起你。」
「是她們太惡,太不給咱們母女活路了。」許櫻說道,「娘,你快派人回外祖母家,讓她在你陪房的人家裡挑知根知底的人進院子吧。」
許楊氏在許家沒呆幾天,就隨著許昭業赴任了,楊家本來奴婢就少,陪兩房人家完全是硬撐臉面,嫁完了她楊家都快要沒人使了,她走之後,兩房陪房都被送回娘家了,這也是為什麼她身邊沒有心腹。
「你舅舅早就挑好人了,明個兒就能送來。」許楊氏說道,是她怕這邊婆婆剛送來人,她就收娘家送來的人,讓人挑眼,這才耽擱到現在。
許櫻點了點頭,她知道唐氏還會再往許楊氏這裡派人,可是只要楊家的心腹到了,占住緊關結要的位置,她也就不怕了,本來就是人在屋檐下,處處有人窺探是平常小事,可是廚房都讓人進去了,就是天大的事了。
她想到這裡忽然一驚,母親上一世——真的是抑鬱而終的嗎?
可恨她當年太過年幼,又年長日久,對很多事記得都不太清楚了,現在想來自己簡直糊塗已極。
第二日不但楊家選來的陪房被送過來了,許櫻的大舅母陸氏也來了,許櫻對自己這位大舅母並無多少印象,只記得是個嚴肅的婦人,臉板得比簡氏還要僵硬三分,跟和善的大舅完全不是一路人。
她一共帶來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都是楊家原來陪給許楊氏的陪房人家出身,「這四個人都是婆婆親自挑的,依我的意思是兩家人既然是陪送給小姑的,小姑既然回來了,就應該全都給小姑送過來,偏婆婆說你這裡地方小,事情少,人送來得多了,人多口雜反而不美,所以就送來了這四個。」陸氏說話倒沒有多硬,就是聽著不夠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