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姑奶奶嫁到您家裡,本來有兩房的陪房,這都是在嫁妝單子上的,因為姑奶奶要隨姑爺赴任,這才把兩房的家人譴回娘家,這
本是姑奶奶太年輕,思量不周的緣故,如今姑奶奶回來了,楊家理當把陪房送回,親家太太不必多心。」
許櫻暗笑,大舅母這種禮法規矩第一的人物,「爭執」起來倒比旁人更精彩上三分,可惜上一世自己這位舅母,竟沒來幾次……
唐氏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親家嫂子難得來一次,不如請到前廳敘話。」
「應該是晚輩去拜望親家太太才是,只是如今正是秋收時分,家裡事多,不敢多叨擾。」
「下次,下次。」唐氏額頭有些見汗了,她早聽說過陸家出來的姑娘規矩大,沒想到大成這樣,「你們姑嫂多年不見,多敘談敘談。」陸家是本地望族,現在還有在翰林院裡任職的,唐氏自知得罪不起,趕緊尋個由頭走了,那兩個丫鬟兩個婆子也沒能留下來。
許櫻也想到了這一節,唐氏這麼在意陸氏的看法,不光是因為陸氏本身規矩大是許楊氏的嫂子,更是因為陸家勢力大,就算是大房的三叔在翰林院還要看陸家人的眼色,她不敢得罪。
如果自己的舅舅得中進士,有個一官半職,母親的境遇也會好很多吧。
可是要怎麼樣能幫到舅舅呢?她不是讀書的人,也記不得今科的考題……忽然許櫻想到了自己父親留下的那幾大箱子書……
「敢問舅母,不知大舅舅幾時進京?」雖說會試是在二月份,但各地的舉子在京城裡過年的都不在少數,舅母娘家人里在京城做官的不少,大舅八成是要早早進京在陸家讀書。
「過了重陽就走。」
「母親,我父親是不是留下了許多的書?不知可有舅舅能用的。」許昭業年少有為,讀書上自是極好的,他留下的前人試題集萃、讀書筆記等等,不科考的人看起來也就是幾箱子廢紙,在讀書人眼裡應是珍寶了。
許櫻沒想到自己這話竟說到陸氏心裡了,陸家讀書的人多,舉試的人也多,陸氏就算從小與兄弟們不在一處讀書,光是聽也聽到了許多關於科舉的竅門,一直隱約覺得楊純孝讀書雖刻苦但不得法,又不知該如何點撥,尤其楊純孝屢試不第,在旁人面前還好,在她面前脾氣越發古怪,她這次親自來送婆子丫鬟,也有想要借許昭業留下的讀書筆記等等的意思。
可是她素來剛硬不愛求人,就算是跟自己的小姑說話都不知該如何開口,許櫻這麼一說,陸氏的表情就有了鬆動。
許楊氏素來是知道自己嫂子的,她也惦記自己兄長科舉之事,見陸氏表情鬆動了,就知道許櫻這句話歪打正著了,「我是婦道人家不懂這些,也不知該如何處置相公留下的書本,大嫂瞧著
哪些書好,就拿走一些吧,免得在我這裡明珠暗投了。」
「嗯,書呢,家裡是不缺的,可是妹夫留下的必定是好的,我拿回去幾本給你哥哥瞧瞧,就算是留下念想也是好的。」
「正是。」
☆、毒計
「陸氏走時真的拿了一個箱子?」唐氏皺了皺眉。
「王婆子瞧得真真的,還能有假。」董氏說道,「那個楊氏是個吃裡扒外的,暗地裡不知道將多少家私搬到了娘家。」
「你若早些說,沒準兒還能來個人贓並獲,如今倒是說晚了,白惹閒氣。」唐氏說道。
董氏心想,說早了您也不能去攔著楊家長媳的車駕,去搜自己媳婦的私財啊,傳出去還要臉不要?無非是想要找人怪罪罷了,「那楊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早晚哄著楊氏把許昭業留下的錢財全搬回娘家,到時候咱們家又要養著他們三個吃白飯的,又要花錢替他嫁女兒,娶媳婦。」董氏當著唐氏的面,從不叫許昭業二哥。
「娶什麼媳婦?那個賤貨肚子裡的孩子沒生出來,誰知道是男是女?」
「您的意思是——」
「我原先以為你是個精的,沒想到拖了這麼久還沒得手,難道要我老太婆親自出馬不成?」
「怎敢勞煩您啊。」董氏笑道,自己的這個婆婆就是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計成了沒準兒能記自己一功,計不成她把這事怪到她頭上,自己就是招禍了,她嫁入許家從孫媳婦做起,對自己這位面慈心狠的婆婆,了解的不要太深,越是這樣她越是知道,自己的這位婆婆除了把自己的兩個兒子當成命根子,就連親女兒都靠後,兒媳婦更是不算什麼,就算她有身為太婆婆的姑婆做靠山,也是不敢惹自己的婆婆的。
許昭業的這座小院,雖說老爺太太早有明言,要優待、厚待,不得輕易驚擾,卻也是一紙一線都要伸手向別人討要,此時梔子有孕,許楊氏手裡有錢,上上下下不敢敷衍,可也沒說多敬重,維持的就是面上情。
許家如今老太太在堂並未分家,掌家的是大太太孟氏,孟氏手下又有長子長孫媳簡氏輔佐,這婆媳倆心裡明白,老太太如今已經年近七旬,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太太身後必然要分家單過,左不過七年八年的光景,各房早各有心思,雖說大帳從公中出,私下裡誰都藏了小九九。
是以這婆媳倆只按公中舊例,該採買的採買,買完了一分三份,怎麼使用,要不要用,由各房各自去安排。
到了二太太唐氏這裡,她一有嫁妝,二有許國定為官私攢下來的銀兩,三有投田,公中給的那些東西都是中等,她看不上可也不挑,自己親生的兩個兒子可勁兒的貼補,非親生的比如許昭業留下的孤兒寡母,就按公中的舊例給,至於姨娘等等就各憑本事了,受寵的能從許國定那裡得到點補貼,不受寵的就是混個吃不飽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