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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糾纏
跟許家比起來,連家人不多,宅子修得並不算是密,又因連家有錢,沒有連俊青和連成璧之前卻限於品級好東西不能擺在明面上,瓦是灰瓦,牆是青磚牆,雕刻彩繪樣樣都拘著形制,外人站在外面瞧不出什麼來,內里卻極盡奢華之能事,描金撒銀的,比如這晚上請安時提著的燈,就是西洋玻璃燈內里繪著蓮葉錦鯉圖,連家姓連,連宅里也是處處可見蓮,院子裡要種南洋傳過來的碗蓮,影壁四角是蓮花紋,聽說城外的莊子裡有上百畝的蓮田。
許櫻慢慢的走著,夜晚的冷風吹過頭髮,讓她暈暈的頭清靜了一些,連成璧就是那樣的少爺脾氣,說甩臉子就甩臉子,剛才還涎著臉跟你撒嬌,轉過臉就開始發脾氣了,玫瑰去取衣裳是她的指派,當面罵玫瑰跟罵她有什麼區別?更不用說當著她的面撕扇子扔扇子轉身說走就走了。
許櫻嘆了口氣,原來這些年她也沒修練成心如止水的功夫,她抬頭看看天,她嫁過來的時候是八月初,如今月亮已經漸漸豐盈了起來,掐指一算快要到中秋佳節了,夜裡的天氣白日時依舊很熱,晚上的時候卻有些微涼,她心裡明白,不是為了那兩件事,是為了所謂的長媳守家,其實想想,依著連成璧的性子,兩人一個在山東守老宅,一個在京里,許是更好一些吧。
老太太瞧著她面色有些不對,好像有些瞭然,「成璧在家裡沒耍性子吧?」
許櫻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那性子,他自小沒了親娘,他爹又不在跟前,我們倆個老的難免寵慣了他一些,到了外面他長得好,學問也好,也是人人捧著,就養著了他目中無人的性子,聽說他今個兒還到四房的老五那裡鬧了,把他的一個客人給打了一頓趕出了遠山縣,細問之下不過是為了一把扇子。」
許櫻一聽是為了扇子,也知道這是為了晌午的那件事了,「十爺許是愛潔,用午膳的時候發現了扇子拿錯,氣得不行。」
老太太搖了搖頭,連成璧雖說各色,但也沒有那麼各色,若是誤拿了扇子,惹他不喜,頂多也是把自己的扇子討回來燒了,棄而不用就是了,何必將人打出遠山縣,不是老太太自己維護自己的孫子,定是那人得罪了連成璧,「許是錯拿扇子的人惹成璧討厭了,他就是那性子,從不知遮掩,這樣的性子,上了京可怎麼辦。」
「聽說劉首輔是個大度愛才的,成璧即得了他的青眼,想必應是無事。」上一世就是這般,大齊朝言路開放,劉首輔知道了連成璧的性子,又愛惜他的才華,他剛從翰林院出來,就被劉首輔親自放在了御史衙門,他一不缺錢二不怕得罪人,沒兩年就得了個鐵嘴銅牙毒舌探花的綽號,人緣在官場上差到了極點了,也因為這樣皇上親政劉首輔提撥上來的許多人都慢慢的被擠走,他卻穩當得很,到了後來才因為得罪人得罪得太狠了連岳父都得罪了,皇上都覺是這人有點各色,許多事情上不聽他說了,他這才辭了官,卻沒有回鄉,而是將老婆孩子放在山東,自己四處遊歷去了。
老太太笑了,「你這樣懂事,我就放心了。」她現在對這個新十奶奶是越來越滿意了,連成璧人聰明卻孤介自傲,為人做事都不夠圓融,都已經是探花郎了,卻還是小孩子脾氣,許櫻卻是年紀小小的,人卻沉穩老練得很,跟連成璧極是相配,「總之成璧小孩子脾氣,你不要理他就是了。」
她的話音未落,就聽見門外帘子響,大太太趙氏和二太太楊氏來了,趙氏瞧見了許櫻就笑了,「難怪老太太疼你,來得竟比我們都早。」
「給大太太二太太請安。」許櫻沒接她的話,曲膝福了一福,又替兩人搬了椅子,端了茶,趙氏瞧著她忙活,眼睛微眯,瞧著像是讚許的笑,可細看起來那眼角唇邊一點笑紋都沒有,楊氏則是低頭玩著自己腕上的鐲子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
「櫻丫頭確實乖巧。」老太太人老成精什麼看不出來,她對趙氏本來就是平平,剛進門時也就罷了,越品著這人越心術不正,還是個只會開花不會結果的,為人處事也不夠大方知理,若是前面沒有原配比著也就罷了,偏有一個官家出身行事妥貼的原配杜氏比著,真的是越有越多有不如,難怪俊傑並不喜她;至於楊氏她原是喜歡的,原以為照著杜氏的模子找,能找著個不差的,偏偏信了趙氏的挑唆,跟趙氏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雖說對她這個婆婆也孝敬,可她品著她瞧櫻丫頭的眼神可不對,想來是知道前情心裡有個疙瘩,要說老二做事也不對,不管之前如何,如今已經娶了妻,就要對媳婦好,怎能這般放任疙瘩越結越深。
「是啊,媳婦論起來雖是長輩,可也沒比她大幾歲,可論行事穩當妥貼,頗有不如。」楊氏抬起頭來笑道,她原是知道許二奶奶和連俊青的前情的,只是婚後他們夫妻雖說相敬如賓可也算是面上和睦,連俊青是個性子溫和的,只要不出大差子,對誰都是輕聲細語從不高聲,對她也不算差,她心裡雖有那麼個疙瘩卻還覺得不差,畢竟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他心裡有一個,總比家裡有個極愛的姨娘要強,可是許櫻嫁進來了,很多事就想逼到了眼前一樣,她瞧著許櫻,總想著許二奶奶會是什麼樣的,更不用說連俊青對許櫻好連帶著也更疼連成璧了,許是因為心裡有了那麼個影子,她瞧著連俊青疼連成璧竟不像是叔侄之情,倒像是翁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