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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更不用說他自己的身體了,能支撐到如今已屬不易……「沒想到,最後竟真的讓你得償所願了。」
許櫻把門關得緊緊的,窗上雖糊了窗紗她還是又蒙了一層帘子,為怕看不清,點了兩根蠟燭,又派麥穗守在屋外,這才掀了自己所睡的楠木床,拿出裡面的十幾本帳冊,仔細盤帳。
許忠回報得清楚,隆昌順已經行事低調了,只是維持著兩家店鋪互賣特產罷了,再不沾手利益極大的糖、糧生意,對外只說許二奶奶本是想替兒女多攢些嫁娶之資,如今攢夠了,不想再冒險。
許櫻拿了這些帳本一是要知道現在到底有多少家底,二是要想一想接下來要做些什麼生意。
她又不想讓楊氏知道,也不想引人注意,只是趁著沒人的時候關著門算帳,如此竟盤了整整半個月,這才搞清楚帳目,她如今連自己手裡的現銀,外面未收的帳目,再加上鋪子裡的存貨,家資竟已有八萬兩銀子之巨。
比她自己心裡算出來的,還要多出許一些,她現在是真起了要收斂的心思了,天下間的銀子,不怕少,也不怕多,怕得是銀子太多,卻無勢去守,她自己能算出來這些帳,有些人真要去查探,怕是也能估出個大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母親五品恭人的頭銜能嚇走膽小無勢者,卻嚇不走有錢有勢的。
想到這裡,她收了帳冊,盤算起來,要說守財,卻不能一分錢不去動用,別的不說,六叔起復就是當務之急,唯有許家人有一桿能立起來的大旗,這才能擋住風雨,這也是她們母女未來真正的依靠。
再有就是買田買屋,不是說她不想再用錢去生快錢,而是經商風險太大,唯有豎著的房子躺著地,才是最可靠的,可有一條,弟弟還小,許家還未分家,她們母女置家私,總要受制於人。
想到這裡,許櫻嘆了口氣,如今也只有用她前世的法子了,想到這裡,她收拾好屋子,開門叫麥穗進來,「你出去二門,叫守門的徐婆子去傳信給百合,就說我想她了,想要見一見。」她說罷又塞了十幾個大錢給麥穗,「這錢給徐婆子。」
「是。」
☆、87輪迴
展明德既然是許櫻的義父,他來了許櫻自是要拜見的,一番的拜見寒暄之後,許櫻站在母親跟前,低著頭一言不發。
展明德與許家眾人絮談前情,「老太太去的時候我在江南辦事,沒能親來弔唁實在是難受得緊,老太太也是人瑞,她說得那些個話啊,到現在有時候我想起來也是頗有助益。」
「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道理,不瞞世侄說,到現在我都不敢往松鶴院去,不去看時總覺得老太太還在,可一見那大門緊閉,方知老太太不在了。」許國峰道。
「正是,侄兒到了大明府還想著給老太太買點什麼呢,到了臨了才想起來,老太太已然不在了。」展明德道,許家的人又是一番的唏吁感嘆。
許櫻後來曾想過,如果那個時候她就查覺到了義父來許家的目的,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可當時的她除了許久不見義父的欣喜之外,心裏面想的還是等一會兒跟百合的會面,兩世以來她受了太多的波折,除了銀票、地契、房契,別的根本沒辦法讓她安靜下來。
許國定聽展明德說完連家有意聘娶許櫻為長子嫡媳的時候,難免有些發愣,自己的兒媳婦與連俊青之間的那段公案許國定是知道的,這種事身為一家之主,心裡總是要有數,他沒想到的是連家竟起了聘娶許櫻的心思。
「本來這事不應該我一個男子來出頭做冰人,只是我做了櫻丫頭的義父,櫻丫頭又沒了父親,難免讓人憐惜操心,連家老十您也是見過的,人品才貌都配得過櫻丫頭。」
許國定點點頭,「這事兒總要問過二奶奶,她若點頭,你就讓連家請官媒上門換庚帖吧。」連家雖是經商的,卻是累世的豪門巨富,更不用說連成璧如今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要說配許櫻這個自小失父,又被舅家退親的,還是配得過的。
許國定極愛自己的長子許昭業,連帶著對許昭業留下的一雙兒女也是另眼相看,櫻丫頭又實在是個讓人心疼的姑娘,他是男兒,想事想得清楚,櫻丫頭的親事耽誤不得了,殷實的商人之家,總比那些計較門戶、勢力的官家要強一些。
這事兒若是能成,他日再為許元輝娶個好媳婦,他也算是對得起自己早喪的兒子了。
楊氏聽見展明德提及婚事,也是一愣,「這事兒是誰的主意?」
「自是連家長輩的主意。」展明德道,「若非有連家老太爺、老太太、連大爺的話,俊青再怎麼說和,我也不會來做這個冰人。」
楊氏聽見展明德提連俊青的名字,臉稍僵了一下,「老爺是怎麼說的?」
「許伯父說此事嫂子若是應了,他也點頭。」
連家……若無退親之事,楊氏對連家並不十分滿意,她還是覺得官家好些,可許櫻被退過親,連成璧也是學業有成的,年方十五就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唯有見連俊青的時候尷尬罷了。
「俊青也定親了,是京里戶部主事楊大人的庶出七女,不日就要成親。」
楊氏點了點頭,「早日娶妻生子,才是正道。」
「嫂子的意思是……」
「既然有七弟做冰人,此事我允了。」
許櫻並不知自己的婚事已經被定下了,此時她正在跟百合商議買田產的事,「我讓你辦得事,辦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