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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臉上略有難色,還未等她開口呢,董氏先開了口,「老太太,四爺如今正在讀書……」
「他讀得哪門子的書?說出去你不怕害臊我還臉紅呢!如今你們二哥不在了,他做人小叔子的送嫂嫂回娘家賀壽天經地義,他若是不肯你讓他來找我!」
「是。」
「也不知道二太太怎麼管得你們二房,如今我看著竟然是極不像話,王四家的,你去二太太那裡傳我的話,說我老太太對她以往行事極不滿意,讓她把家規抄十遍給我。」老太太這是要斥責唐氏了,她甚至都不打算親自去,只安排身邊的婆子傳話。
一個大家庭的老太太,就算是風燭殘年了,排布兒媳婦一樣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
這也是因為唐氏和許國定夫妻不和,許國定巴不得唐氏倒霉,自然不會替她撐腰。
他們正說著話呢,外面有下人來報,「二老爺回來了。」
許國定踢了唐氏一腳就出門躲災去了,連端午節都沒在家裡過,到今天才回來了。
「那孽仗還有臉回來!速速讓他來見我!」許老太太恨聲說道。
許國定穿了褚石色斜襟道袍,一進屋就撩衣下跪,「不孝兒子回來了。」
「哼!你還有臉回來!有多大的事能讓許二老爺親自動手教訓老婆?又一怒之下一去不回!」
「老太太……兒子一時激憤打了那賤人,又怕老太太生氣這才……」許國定一個頭磕到地上,哀哀痛哭。
「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這些年受委屈了,可是咱們這樣的人家,斷沒有隨便打老婆的道理,你回去給你老婆賠個不是,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土埋半截子的人了,我也不多說你什麼了,你快滾下去吧,別當著一屋子的小輩流貓尿,丟死個人了!」老太太輕描淡寫的說了許國定幾句,就放許國定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八百年沒見過的颱風刮到了哈爾濱,讓我這個最遠只到過北京的人徹底體驗了一把什麼叫颱風天。
☆、42巧遇
許昭文不樂意去楊家,楊氏看出他的不高興,也不怎麼樂意讓這麼個冷著臉的人給自己的父親拜壽,可是她本性柔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只得在馬車裡呆著一言不發,許櫻則是依她的本情理都懶得理許昭文,這麼個文不成武不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真的是讓人連對付都懶得對付他——如果他沒有一個妻子是董氏的話。
董氏的仇許櫻還記著呢,前世的不算,這一世她下黑手逼自己母親殺人,這深仇大恨許櫻不會忘,因此她反而對許昭文有些殷勤,一路四叔四叔的不離口。
許昭文則沒多少親近孩子的心思,他自己的親骨肉他也就是對兒子好一點,三個女兒他通通不假辭色,許櫻這個侄女他更是敷衍。
許櫻原意也只是讓許昭文覺得自己這個侄女尊重他,至少對他無惡感,許昭文態度淡淡,她也就裝做受打擊的樣子在車裡跟母親呆著了,楊氏卻因此對許昭文更加不滿,她本是個寡婦,對許櫻愛若性命一般,誰要是對許櫻不好,比對她不好更讓她難受。
三個主子之間氣氛詭異,連帶著下人們都小心謹慎了起來,一路上除了不懂事的許元輝靠在楊氏的懷裡說些誰也聽不懂的童言童語,試圖站起來在空間有限的車廂里展示他新練會的走路絕技之外,再沒有別人是高興的了。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促不及防的許元輝向後摔了過去,幸好許櫻反應及時抱住了他,許元輝還覺得好玩呢咯咯直笑,拼命掙扎讓許櫻放開他,好讓他再玩一次。
楊氏正想問發生了什麼事,車外面已經傳來了許昭文的聲音,「二嫂,有位故交來訪。」許昭文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很少叫楊氏二嫂,如今卻叫得帶了幾分的親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尊重這個二嫂呢。
許櫻不用看外面都知道,應該是有客人,這個客人還是許昭文尊重在意的。
「裡面可是楊師妹?在下連俊青。」
楊氏一愣,連俊青鍾情於她的事楊氏不是不知道,只不過覺得這事實在太沒譜了。
她在未嫁之時一直謹守閨訓,別說連俊青,就算是許昭業她都沒多說過一句話,就算是遇見了她也只是施個禮就走,絕不招惹是非,嫁給許昭業之後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就招惹到了連俊青呢?
所幸他是守禮的,通過大哥提過一次親之後,就再沒有糾纏,否則她的名聲就要受損了,再沒辦法在許家腰杆挺直的生活下去。
如今怎麼在這裡碰上了?
許櫻見楊氏有些尷尬,只得將弟弟交給了楊氏,「外面可是連二叔?」
「原來櫻丫頭也在。」連俊青沒聽見楊氏的聲音,隱隱有些失望。
「不知連二叔要往哪裡去?」其實關於連俊青的去處,許櫻已經有了預感。
「我要往臨山鎮楊家去給恩師拜壽。」
許櫻撇了撇嘴,自己與母親與姥爺是骨肉至親,又是一年頂多能見一兩次面的,提前幾天去也就罷了,連俊青只是姥爺的學生,又是茂松書院的山長,沒事兒不教導學生提前跑去賀壽,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沒準兒是知道母親今天回娘家,刻意「巧遇」的。
雖然許櫻已經想通了,卻對連俊青這種對母親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死纏爛打同情中帶了些厭煩,這世上人的人難道都逃不出一個情字?連俊青何等人才,卻為了母親一個寡居婦人蹉跎青春,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