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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則還在暈著呢,她雖說嘴上滿是毒計,親眼見到血人兒似的屍首卻是頭一回,只嚇得兩股戰戰,褲子都尿濕了,身上的衣裳都是新換的,已經定了半宿的神了,還是臉慘白慘白的。
許國定則是坐在那裡深恨家門不幸,他也把這筆帳算到了唐氏身上,進賊?哪有賊直接奔寡婦的院子裡的?他以為這些年唐氏變好了,卻沒成想還是毒婦一個!
許國榮夫妻則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心裏面早就樂開了花,讓大房和二房得瑟,有多大的風光就要丟多大的臉,這回讓他們現眼去吧。
「老二家的呢?」許國定問道。
「我把老二家的和孩子都接到我屋裡了,老六媳婦陪著她呢。」唐氏說道,「唉!那賊人想必是聽說了老二家裡有錢,屋裡又沒男人,這才……」
「你給我住口!」許國定瞪了她一眼。
「二弟!」許國峰知道他們夫妻的心結,心想兒女都這麼大了,想要吃陳年的老醋也好,近日的新仇也罷,你們倆個都別當成晚輩們的面。
許昭齡跟許國峰也是一樣的心思,「父親,母親,唯今之計還是商議一下要拿那個賊人怎麼辦吧。」
「什麼怎麼辦?賊人想要盜竊,剛翻過院牆就被許家的護院亂棍打死。」許國定說道,「你拿我跟你大伯父的名帖,天一亮就去縣衙,把這事兒給了解了,我看過那賊人的屍身了,眼生得很,不似本地人,左不過找個亂葬崗一埋就是了。」
「是。」許昭齡應道。
「那老二媳婦呢?」唐氏小心地問道。
r>「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應當好好調理才是。」許國定也是感嘆,一個弱女子身邊竟留著剪刀護身,還真就用剪刀殺退賊人,「我對不起昭業啊。」
「若是官府問起——」
「官府問起有她什麼事?她好好的在屋裡守寡,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許家素來家門嚴謹,那賊人怎麼就進了她的屋了呢?」說到底唐氏還是不甘心,想要往許楊氏身上潑髒水,唐氏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有人喊,二奶奶上吊了!快救人啊!
其實有梅氏和好幾個丫鬟婆子陪著,許楊氏那裡那麼容易上吊,她剛解下腰帶扔到樑上,許櫻就在屋外大喊娘要上吊,梅氏帶著人早就衝過來了,把她硬從凳子上搬了下來,「二嫂啊!二嫂!我知道你委屈!可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能這樣啊!」梅氏也是可憐許楊氏二嫂,好好的守著寡竟然男人摸上了門,不得不用剪刀自保,可手上終究有了人命了啊。
更不用說賊人偏踢寡婦門,這其中的險惡了!
許櫻不得不感嘆,古人講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許楊氏這一要上吊,情勢扭轉的更徹底了,許國定一看見二兒媳躺在床上氣若遊絲,孤女許櫻嚇得臉色煞白,大著肚子的梔子靠在百合懷裡愣神,當場就給了唐氏一個耳光,「你就是這麼當人家婆婆的!兒媳婦若是也出了事!你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人!」
唐氏一聽說許國定說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人,心裡就明白,這不光指的許昭業,指的還有許國定心尖上的那個萱草!她爭了這些年,竟還是爭不過!
一見許國定動了真氣,竟然毆打老妻,許國峰趕緊拉住了許國定,「這不是咱們爺們呆的地方!快跟哥哥出去!」
梅氏也趕緊的去拉已經呆住了的唐氏,「太太,老爺這是氣迷心了,您千萬別往心裡去,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還得指望著太太呢。」
唐氏不愧是人老成精的,抹了抹眼淚被梅氏扶著站了起來,「老六家的,老二家的我就托給你了,咱們家可不能再出事了。」
「是。」
許櫻瞧著這一幕,她知道自己母女跟祖母的仇又深了一層,可那有什麼當緊的,至少暫時祖母是不敢碰自己這一家子了,上一世自己好糊塗,竟不知道原來自己母女在許家最大的靠山是甚少見面的祖父。
許櫻握著母親的手,不管怎麼樣,這一關闖過了。
許昭齡天一亮去了縣衙,許家是當地望族,雖現在在朝中只省下了一個庶吉士,但品級還在那裡,所謂官官相護,那人又是個無人認識的蟊賊,那縣令連屍身
都沒驗看,只是判許家出錢好好葬埋,就把案子給結了,至於之後許家趁著三節兩壽送去多少「土儀」、賀禮則是小事了。
許楊氏經過這件事,她當時膽子雖大,事後卻嚇得不行,一個弱女子平白殺了人,自是夜夜驚醒,一日睡不上一柱香的功夫。
「娘不如修佛吧,學了佛法,渡化那人,也就不怕了。」許櫻握著許楊氏的手說道。
許楊氏點了點頭,果然開始研習佛法,這事就算是許國定知道了,也只不過是一聲嘆息,派人在小院裡修了小佛堂,又送了白玉觀音一尊。
事情到了現在這步,唐氏最恨的一是許楊氏,二一個就是董氏,董氏也是個乖覺的,以侍疾為名,躲到了老太太那裡。
唐氏冷笑一聲,許楊氏她一時半刻碰不得,董氏她卻是碰得的,把許昭文求了好幾次未曾求到的丫鬟得喜,送給了許昭文做姨娘,許昭文得償所願,對得喜百般寵愛,董氏心裡恨得不行,臉上卻還是要帶著笑,把自己的陪嫁丫鬟明月也送到了許昭文床上爭寵。
許國定本就對許昭文失望,見他在女色上不知節制十分的荒唐,罵了幾句就撂開手不管了,只是每日問許昭齡在學業上的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