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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夫人想了想道,「聽說連大人跟隨著我家老大一處去了江南,連夫人您身懷六甲獨在京中,我便想著去看看您,偏我的身子骨不好,只好勞動您走一趟了。」
「您是長輩,我來看您才是天經地義的事,大夫說我這一胎穩得很,要多走動才好生,就算您不請我來,我也該來給您見禮才是。」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伯夫人指著程姨娘道,「這位是皇上賜給老大的滕妾,娘家姓程,你只管叫她程姨娘就是了。」
「原來是程姨娘……」許櫻略欠了欠身,程姨娘則是施了個福禮。
伯夫人又指著自己身邊的中年寡婦,「這個是的長女,嫁到了江南聞家,因守了寡帶了兒子回了娘家住。」
「聞太太好。」許櫻又站了起來,那寡婦略一頜首算是行了禮,看來這就是武景行說過的,得了勇毅伯府浮財的武大姑奶奶了。
「夫人……」程姨娘小聲說了一句。
伯夫人點了頭,「我有些累了,程姨娘你替我招待連夫人。」
「是。」
說罷伯夫人就在武大姑奶奶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了,程姨娘走到了許櫻跟前,坐到了她的身側,先是瞧了一眼她的肚子,「連太太有孕多久了?」
「約麼五個月了。」許櫻摸著肚子笑道。
「衣裳的關係嗎?瞧著倒是不顯。」程姨娘笑道,她雖非絕色,卻見之可親,眉目間也滿是閒適滿足,雖為公主滕妾,卻絲毫未曾有卑怯之色,看來武景行待她不差,她在武家也過得極好。
「我沒見過幾個有孕的婦人,也不知這樣是好是壞。」許櫻道,她怎麼樣也沒辦法把眼前的女人跟自己上一世的「敵人」想到一處,只是覺得是個陌生人罷了,自己原來想的端莊得近乎於木頭人,模樣雖好卻是規規矩矩的假人一個,清高自許等等,俱都塌陷,想來想去,有兩世為人的只有她,也只有她一直困在那裡,從來沒有走出
來。
程姨娘見她神色有異,頗有些奇怪,「連太太……」她伸手碰了碰許櫻,許櫻向後退了退,讓她更是訝異……「駙馬曾有信來,他自幼長在道觀里,只知舞刀弄槍道家經文,此行全賴連大人,許多不解的事,有連大人在,也就解了……」
「我夫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程姨娘又道,「有一事我本想親自登門與您說,可偏出不得門,只好想法子請您過來了。」
「何事?」
程姨娘站了起來,雙膝跪倒,「程家四女謝連太太救命之恩。」
「啊?」許櫻驚得站了起來,側過身躲過她的跪禮,「您這是為了什麼?」
「我伯父將欲將我許配給連九公子……後來又不了了之的事……多謝連太太……」她原是見過連成珏的,知道祖母把自己許給了他極為高興,此事不了了之後,難過了好一陣子,後來大伯母將她叫到了自己的屋裡,悄悄地把一些事跟她說了,她才知道內里詳情,若非是連太太將此事揭了出來,怕是自己要羊入虎口……沒想到大伯竟如此無恥,為了替自己發姘頭撐腰,不惜拿親侄女去討好……也因大伯母對自己的這份情義,大伯母與皇太后說要讓她做駙馬滕妾,她也應了,程家……本來就是天子家奴,做陪嫁丫鬟都是做得的,何況是為滕妾?
許櫻忽然覺得自己身上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卸下來了一樣,上一世……她若說對不起誰,
虧欠了誰,頭一個欠的人是程四姑娘啊,自己做了連成珏那麼多年的外室,為爭那點寵愛貪那點子溫存,傷程四姑娘多少回……這些事她以為自己都忘了,卻沒想到都在心裡存著,程姑娘說自己救了她……是以——還了嗎?她上輩子欠了程姑娘的……還了嗎?
程姨娘坐了下來,瞧了瞧左右,伯夫人已經把自己的人都帶走了,屋裡剩下的全都是程姨娘的心腹,勇毅伯只有武景行這一個兒子,伯夫人雖說身子骨看著還健朗,卻也是沒有幾年的活頭,這勇毅伯府早晚是武景行和公主的,原先他們只聽夫人的是因為沒有主心骨,自從程姨娘嫁過來之後,略施了手段,便將人心收攏得差不多了,「我今個兒請連夫人來,一是為了當面道謝,二是為了……京里連家商行的事。」
許櫻一愣,京里連家商行……怎麼又與程姨娘有了關聯?
「連太太您也知道,這在京里做生意不比別的地方,總要有些依靠才成,連家憑著自己的本事,在京里經營成現在這樣,已然是不錯的了,可被人盯上也是在所難免……」
這也不是京里的權貴頭一回盯上連家了,連家幾次化險為夷,也全靠京里的山東藉大人們和各路豪商抱團的緣故……現下連成璧中了探花,得了劉首輔的賞識,與勇毅伯府的武駙馬交好,與展家有親,已然比原來勢大了不知多少,怎麼會又被人盯上……
「不瞞連太太您說,那灼華齋是我伯父和慈寧宮大總管甫國忠合股的買賣聽說還有太后的股,那所謂老闆娘是甫國忠的二徒弟名喚英哥的,原先用宮裡的方子頗賺了些
錢,後來錢賺得少了,就開始想些歪門邪道了,我大伯父失了官職,日子過得閒了,常與灼華齋往來,一來二去就盯上了連家……聽說要等著連探花回來,就上摺子
參連探花身為官身行商賈之事……」
☆、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