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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此時彼時
連老太太自也聽說了新十奶□一天就發作了趙氏送給連成璧的四個美婢的事,笑得差點連茶都噴了出來。
連家養孩子,向來不會太嬌慣著養,趙氏的那些個小九九連老太太一清二楚,做人繼母的不能說沒有好的,可中間夾著那麼大的產業,繼母還是一味的對繼子好,萬中無一,連老太太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人是奸是善,自她跟前一過她就看得清清楚楚。
這些年她沒插手一是因為連成璧心志堅定並未上過趙氏的當;二是怕逼急了趙氏她真的出什麼防備不得的狠招;三也有磨練連成璧的意思。
卻沒想到這個新十奶奶竟真是個妙人,頭一天就拿著大家的規矩,把四個美婢整得吃了悶虧,她又想想自己身邊的人,也有幾個掐尖愛美的,當下吩咐了朱嬤嬤,讓她管束幾個丫鬟們,「終究是我老了,一沒力氣二沒精神了,想想十奶奶說得對啊,我這屋裡也有幾個蝎蝎螫螫的,整日描眉畫髻著紅掛綠,著實的沒規矩,傳我的話,旁地院子我不管,我榮壽堂今個兒就長輩學一回晚輩,誰要是再穿得沒規矩,我就立時叫人伢子來把她賣了。」
她這話一出,站在門邊的丫鬟,立刻悄悄的拿了帕子抹掉嘴上的胭脂,說起來連家到底是商家,雖說學著世家的規矩,可自從官家出身的杜氏過世之後,漸漸的有些地方也慢慢的鬆了,更不用說趙氏奢侈、虛榮,帶丫鬟出去也要讓丫鬟穿得極好,把旁人家的姑娘奶奶都比了下去她才高興,慢慢的下人間的風氣也就敗壞了起來。
老太太此言一出,連趙氏都不得不吩咐丫鬟們不要穿得太扎眼。
老太太說完了這番話,又喜滋滋地瞧著送到自己跟前的請帖,「原先老十沒中探花的時候,那些個官家人,雖說有什麼事都不忘連家,卻也欺負著連家,禮不能少送,人卻不必到了,怕人說他官商勾結的事又不是沒有過,如今一個個都換了臉色,連帖子都寫得客氣了。」
可對連家終究是差一層,府中若有喜事帖子是免不了要送一張的,可若是安排坐席卻是低人一等,如今卻是帖子不斷,連帶著說話也透著客氣,比如連老太太手上的這封請帖,請帖一抬頭寫得就是連太安人台鑒,家中四子滿月,誠邀合第光臨,落款是東昌知府劉儀安。
此人是劉首輔的同族,素來眼高於頂,連家分給他的乾股他是拿的,可除非家中小妾過壽,否則不會請連家的人去,雖說連老太太對他並無什麼好感,可他一是父母官,二是手眼通天,始終拿錢供著他,絲毫不肯得罪,如今看見這帖子,連老太太怎能不高興。
也不怪連老太太對家中的讀書人如此在意,商賈賤業,連家銀錢雖多,受得欺負卻也不少,這也是為什麼山東兩大豪強,展家始終壓著連家一頭,展家雖說沒人做官,可人家有側王妃娘娘,誰見了都要給面子,連家卻始終是拿銀子鋪路,雖說路子也廣,卻始終不如展家。
連老太太心裡發了一通的感慨,掐指算了算日子,如今連成璧是探花及第衣錦還鄉,劉首輔聽說他要成親,又特准了半個月的婚假,連成璧再過不到一個月就要回京,京里的路子要鋪好,如今劉首輔隻手遮天,連帶著山東出身的官員也風光無限,山東這邊的官家也不得不結交,可她對這樣的事多少有些不懂,「朱嬤嬤,你去告訴十奶奶,就說後個我要去知府劉大人家裡吃滿月酒,讓她陪著我去。」
「是。」
許櫻接了連老太太的信兒,自然不敢怠慢,先找來梨香和百合問了劉大人的詳情,問這兩人可知此人背景秉性,過滿月的四子是嫡出還是庶出。
許忠因在外面經商,確實是對各地的官員有些了解,不過要說人面熟悉還是梨香,「這劉大人本是同進士出身,如今過滿月的四子是正得寵的小妾所出,大少和二少是嫡出,三少是庶出,只是這三個兒子生在他履任之前,並未送過滿月禮。」
許櫻點了點頭,心裏面約麼就有些譜了,「那寵妾是什麼人家出身?」
「聽說是鄉下私塾先生之女,可也有人傳她是清倌人贖身,花錢買得清白出身。」
這種事也不算少見,若無實證,傳言也不過是傳言,小妾多愛財,若真是私塾先生之女,怕是還講些風雅,若是清倌人出身,本身又年輕受寵,倒不如送些實惠得真金白銀,許櫻心裡有了主意,叫姚榮家的拿了兩塊金裸子,去金店換一個劉海戲金蟾。
等到那日,許櫻打扮整齊,隨著連老太太出了門,這也不過是她嫁過來第四天罷了。
連老太太上下打量著她,見她穿了銀紅裡衣,洋紅潞綢褙子,頭梳圓髻,側戴墜珠金鳳釵,項上戴三掛南海明珠嵌紅寶石項鍊,腕戴龍鳳呈祥鐲,右手中指戴紅寶石戒指,食指戴玉石指環,腳上穿著大紅繡魚戲蓮的繡鞋,這一身打扮既顯示了她連家新嫁娘的身份,又大方得體,連老太太頗為滿意,更不用說她認出那紅寶石項璉是杜氏的遺物了。
「你是新婚,本不該叫你出來見客,只是我老了,外面的那些事總要你們年輕一輩的出面周旋。」連老太太這麼說,直接就把趙氏給排除在外了。
「孫媳知道。」
「你是新嫁娘,又是探花娘子,少不得有人要探問你一番,只需大大方方的對答就是了,滿月禮我昨天就派人送了過去,只是今個兒你見新生的嬰兒怕是不能空手,這是我給你預備下的金虎,劉大人的那個小妾最是愛財,送她別的都是作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