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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撫掌大笑,「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您可真是行家裡手。」她四下瞧了瞧,只見這二樓的布置隨豪奢,卻無什麼金器銀器,與想像中的金店不同,「我這鐲子是我極喜歡的,自從成了親就未曾摘下來過,想要買支玉釵配成一對,不知店家可有?」
老闆娘道,「和田的羊脂玉是官賣的,我們這樣的店家,只能是您這樣的官家送料子來定製,制好了的都送走了,要說找一支類似成色的釵怕是不易……」
許櫻瞧著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所言有些虛,珍寶齋這樣的地方,背後自有高人撐著,上等的和田玉料不是沒有,只是不會賣給生客,免得惹事罷了,「我在家時曾聽人說過,和田羊脂玉雖說是官賣的,可總有那些個沒落的官家賣首飾換銀錢,珍寶齋也曾收過這樣的玉料,雖不曾做翻新的生意,來改制成別的東西……」
「不知跟您說得是……」
許櫻知道,老闆娘這是問中人了,「自然是我舅母了。」許櫻的舅母陸氏確實有珍寶齋里出來的羊脂玉首飾,卻不是定製的。
「哦……」老闆娘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瞧我這記性,竟然忘了您是許家的四姑娘,您舅母應是楊大人的夫人、陸家的姑奶奶……要說您們來得也巧,前些日子我剛收到一個舊物,還未曾想過要做成什麼的,您們若是瞧得上眼,只管挑個花樣子就是了。」
老闆娘使了個眼色,守在二樓的婆子又上了三樓,回來的時候拿了一個紅木的漆盒,輕輕打開之後,露出一塊羊脂玉的籽料出來,這籽料覆著姆指大小的玉皮,長約八寸,寬約五寸,厚約三寸,實在稱不上是大,若說做個玉釵怕是不能的,可這料子是極上等的,三個人都是識貨的,玉是無價寶,這麼一塊極上等的和田羊脂玉料,官賣的話倒不貴,可要是私買至少價值五百兩。
于氏瞧見這塊玉料就喜歡上了,可她一個年輕的媳婦,若說花個幾十兩銀子添件首飾倒是不難,可要說花這麼貴的價錢買玉料就——
她瞧了瞧許櫻和梅氏,搖了搖頭,「我原說是要配鳳釵的,這塊玉料小了。」
許櫻見她不要把料子拿了起來,放在手上瞧了一會兒,「這料子做玉釵確實小了,也瞎材料,吊墜倒是不錯的。」
梅氏湊過去細看,「確實是做吊墜的材料。」
她們倆個也是出來逛買年貨,雖瞧著這玉料是頂級的,可這兩人要說想要上等的和田玉料,自然能從官賣淘渙到,無非是要等些時日罷了,因此也沒有下手的意思。
老闆娘也無非是拿出來給她們看一看,也知道這些個官眷都嫌私賣的貴,拿這塊玉做引子,無非是讓她們知道她有真東西,「各位若是瞧不上這塊料子,我倒有些新做出來的西洋來紅藍綠寶石戒指,還有上等的金剛石戒指,您們要不要看一看?」
老闆娘使了個眼色,婆子將玉石拿走了,許櫻卻在那婆子轉身的一剎那,心裡微微地打了個突,多看了那婆子好幾眼。
梅氏瞧見她神情有些不對,小聲問道,「你可是認得那個婆子?」
許櫻搖了搖頭,「不認識。」應該……不認識吧……
☆、155年禮一
許櫻回到家裡,思前想後總覺得有什麼事被自己忘記了,可卻是百思不得其解,許是因為遇上了趙氏的緣故,關於前世的種種慢慢湧上心頭,憶起的多數是小時候的事,可有一天晚上睡了一半,許櫻忽然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躲在一扇門或者是屏風後面,聽管仲明低頭跟某個婆子說話,婆子長得普通,讓人一瞧即忘,這個時候遠處不知誰家娶媳婦,傳來鞭炮聲,那婆子轉頭瞧了一眼,露出耳後一塊形狀極像馬鞍的紅記。
許櫻忽地一下坐了起來,卻只見面前黑洞洞的一片,又摸摸自己身側,竟然是空的,不由得驚叫了起來,難不成這許多事竟然是夢?她還困在前世?
連成璧半夢半醒見,覺查許櫻坐了起來,閉著眼睛四個摸索,找不到人了竟然要哭了的樣子,趕緊坐了起來將她摟在懷裡,摸著她的頭髮哄著,「做夢魘著了吧,不怕,不怕……」
許櫻感覺自己在一個極溫暖的懷抱里,嗅到連成璧身上乾淨的體味,使勁兒睜開了眼睛,這才發覺自己竟是閉著眼睛的。
倚在連成璧的懷裡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來,這才慢慢的回過神,竟覺得渾身發冷四肢發顫,身上忽冷忽熱,頭重得像是有人灌了鉛一般。
連成璧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由得眉頭緊皺,「快來人,請大夫,太太病了。」
京里夜裡有宵禁,就算是蓮花胡同在內城,又是官家宅第,一樣出不去人,就算是出去了,也沒有哪個大夫肯大半夜的冒著被夜巡抓的險跑來瞧病,連成璧說了幾次派人,人都派不出去,急得要自己穿官服出去找人被許櫻攔住了。
「成璧,我只是偶感風寒罷了,天亮再去找大夫也沒關係。」
姚榮家的也過來攔他,「老爺,太太這只是偶感風寒,不妨事的,奴婢熬了生薑柴胡湯,太太喝下去多蓋被子發發汗就沒事了,若是明晨再不好,去找大夫看也不遲。」
連成璧瞧了瞧許櫻的臉色,摸摸她的額頭,雖熱卻不燙手,他這才稍有些放心,接過姚榮家的遞過來的柴胡湯有些笨拙地餵給許櫻,許櫻剛沾了嘴唇覺得有些燙,他又拿了小勺拿出一勺,吹涼了遞到許櫻唇邊,許櫻啟唇喝了,雖說有些辛辣,心裡卻是甜極了,許是有旁人覺得這樣的夫妻相親是天經地義,她只覺得是上蒼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