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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王進了蘊瑞堂,碧雲自然是很有幾分傷心的,但她現在心如死灰,加之也大概能猜到懷王來蘊瑞堂的原因,面上便沒有什麼反應,倒是珠兒,興奮的不得了,只覺得自家小姐終於是可以伺候王爺了。
懷王先去了書房,左姝靜心裡忐忑,便去了浴堂梳洗,而後換了綢緞白色中衣,躡手躡腳地踏回了房間,躺進床上合上眼睛。
左姝靜這是十分鴕鳥的想法,覺得只要自己儘快睡著,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其後無論是懷王要看書到天明,還是也很快梳洗睡覺,都與自己毫無關係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左姝靜今天斷斷續續睡到了中午,下午看了會兒書還小小地打了個瞌睡,眼下反而是沒什麼睡意。何況她心裡忐忑不安,更是難以心平氣和地快速入睡。
她就這樣翻來覆去地,懷王已從書房出來去了浴堂,她聽見聲音,只覺得事情不大好,更加想要睡著。然而睡眠本就是個很磨人的東西,不能睡的時候,總是困的不得了,而想要儘快入睡時,卻總會反而難以入睡。
左姝靜後腦勺微微發疼,精神卻依然無比地好,又過了不知多久,懷王也從浴堂里出來,腳步聲沉穩,卻讓左姝靜太陽穴突突地疼,碧雲跟著過來,輕聲道:「王爺,奴婢替您更衣吧。」
懷王瞥了一眼左姝靜,見她躺在床上里側,緊貼著床壁,整個人幾乎要縮作一團了,雖然雙眼緊緊閉著,然而睫毛卻是劇烈地顫抖著,顯然完全沒有睡著,而距離她開始回房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
於是他道:「不必了,讓王妃來就是。」
碧雲愣了愣,道:「可是王妃殿下已經睡了……」
懷王道:「沒事兒,你先下去。」
碧雲只好抿著唇退下了。
懷王悠閒地在床沿坐下,而只是這個輕微的動作,就讓床內側的左姝靜微微一抖。
懷王看著她,抱臂道:「別裝睡了。」
☆、第24章 同塌
左姝靜只好慢慢睜開了眼睛,而後翻轉了身子,無奈地看著懷王。懷王冷淡地道:「既然沒睡,便來替我更衣。」
左姝靜只好跪坐起來,懷王張開手,一副等著她伺候的模樣,左姝靜喪氣地道:「王爺以前的更衣女婢是誰?」
懷王道:「碧雲。」
「那王爺方才怎麼不讓她更衣呢……」左姝靜道。
「有王妃了,就不必讓碧雲動手了。」懷王理所當然地道。
左姝靜這才想起自己白工的身份,無奈地替懷王解了外袍,好在懷王沐浴之後穿的就是中衣加一個外袍,不然若是還要替他脫光了再換上中衣,左姝靜必是要彆扭死的。
懷王穿著中衣,對左姝靜揚了揚下巴,左姝靜意會地縮回了床的內側,懷王吹熄了床邊兩盞燭火,也跟著躺進床內。
這委實是左姝靜第一次同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男子躺在一張床上,蓋著一床被子。
這張床並不小,然而懷王體格也並不小,即便已經有兩年沒有出征,但他依然每日練武打拳,身材高大,渾身都蘊藏著一股壓抑著卻時時刻刻可能爆發出的衝勁,以前左姝靜從未發現,嫁給他之後,漸漸能感受到了這股子力量,但也沒有這樣貼近感受的多。
懷王是練武之人天生體熱,而左姝靜之前是裴冬淨的時候就十分畏寒,到了左姝靜這個身子上,依然怕冷,每晚都會讓珠兒先在被窩裡塞上溫熱的刻花鏤空鐵球先暖被子然後再躺進去,身上再壓兩層厚厚的被子,今天懷王忽然來了,珠兒雖然倒是放了鐵球,但卻不好再給她加被子——畢竟看懷王那樣子,可不像是這三月天氣逐漸轉暖的時候還要蓋那麼多被子的人。
而左姝靜現在的手腳都是冰涼的,因此格外能感受到從懷王身上傳來的一陣陣的暖意,這讓她格外不自在。
左姝靜強裝鎮定地翻了個身以背對著懷王,這時候卻忽然聽得懷王悠哉道:「後日早上,你陪我入宮一趟,去見太后。」
左姝靜沒料到自己一直在考慮的事情懷王一句話就解決了,直接轉過身驚喜道:「真的?!」
這一轉身她才發現自己和懷王離得有些近了。
懷王倒是很冷靜,他平躺著,雙手搭在腹部,雙腿筆直地並著,躺著也跟站著似的:「嗯。」
左姝靜往後縮了縮,道:「太后娘娘的病好了?」
「還沒有。」懷王道,「但應是可以接見人的。」
左姝靜又是喜悅又是不安,喜悅的是終於可以揭穿琉璃等人的陰謀了,不安的則是萬一宮內那個自己沒死怎麼辦?即便虞不蘇說過宮內的裴冬淨是早已死了的,可,虞不蘇這半吊子的神棍說的話,似乎並不能全信……
左姝靜表情變來變去的,好在此時一片漆黑,懷王也瞧不清她的表情,但依稀能見她眼睛微微閃爍,少女的眸光亮的嚇人,懷王道:「所以……你為什麼知道裴則的忌日?」
那眸光忽地滅了,而後傳來左姝靜虛假的呼吸聲,仿佛已經熟睡了一般。
懷王也不客氣,伸手直接掐了她的鼻子捂了她的嘴,左姝靜頓時無法呼吸,有種要被懷王弄死的錯覺,懷王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圍住了她。左姝靜手腳胡亂地動了幾下以示掙扎,懷王才鬆了手,但也沒有躺下,只以右手手肘壓著床鋪,手掌撐著腦袋,半俯著身子一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你倒是睡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