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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想了想,倒也不記得這許多,只道:「嗯。」
懷王道:「當初蔣欽認為太傅為人正直寬厚,便同意將妹妹蔣蕊嫁給了他。蔣蕊與太傅大人育有一女,已有十四歲,兩人之間更有十六七年的夫妻感情。可,蔣蕊和蔣欽都沒想到,在趙賊想要造反之前,太傅便已經收到了消息,而後更是將蔣蕊囚禁起來,不顧十六七年的夫妻之情,以蔣蕊性命威逼蔣欽,讓他謊稱生病暫時辭官休息,實際上卻是去幫趙和!」
皇上聽了當真是驚怒交加,卻又猶有疑惑:「太傅為何要這麼做呢?!」
懷王嘆了口氣:「兒臣以為,太傅倒不是真的想要幫助趙賊造反,而是想培養自己的人脈……因為,蔣欽原本是打算即便少了這個妹妹,也不肯叛國的,可太傅說,並不是真的要他叛國,只是要他先去幫趙和奪下三個州,屆時,他會向皇上推薦兩位將軍,付將軍,和宗副將。這兩位將軍去了之後,蔣欽再背叛趙和,與他們裡應外合,便可輕易奪回三州。到時候,他自己也有功勞,付將軍和宗副將,更是要加官進爵。蔣欽一聽,這樣並未叛國,雖然烽火起,不曉得有多少無辜百姓要命喪於此,但,人畢竟是有私情的,他的確很在意這個妹妹,畢竟當年,他的另一個妹妹,是宮內羅太醫的妻子,卻意外暴斃而亡,那時候他已經很痛苦了。再說了,蔣欽認為,趙和既然要造反,那麼無論如何都是要開戰的,倒不如將這戰爭,限制在上層之間,成為上層之人的博弈,也可以讓百姓們少受些苦。」
頓了頓,他又道:「然而蔣欽仔細想過,卻覺得,若就這麼讓太傅和付將軍,宗副將這種玩弄百姓,甚至父玩弄父皇您的權臣不斷加官進爵——以這樣不光彩,甚至是下等卑劣的行為——是斷然不行的。他便下了決心,決定殺了付志偉和宗德陽,然後等著太傅權利網下的其他人去,幸好兒臣去了,他也願意賭一把,將這些事情告訴兒臣。兒臣不敢隱瞞此事,終於在今日,決定將此事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訴父皇,讓父皇做定奪!」
懷王說完之後,屋內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太子的手微微發著抖——他終於明白懷王打的是什麼算盤了!
雖然外邊看起來,都覺得是皇上自己選的付志偉和宗德陽,實際上,付志偉是他推選的,而宗德陽是平王推選的,太傅與太子又是師徒關係……
懷王一臉無辜,狀若無知地一句一句指責太傅,實際上,這字字誅心,卻都全是筆直地朝著他來的!
太子咬了咬牙,道:「此時兒臣本不該插嘴,畢竟太傅是兒臣的老師,說了只怕有包庇之嫌。然而,兒臣不得不說一句——這個蔣欽,又背叛了大閔,又背叛過趙賊,還殺了付將軍和宗副將,此人之詭計多端及狡詐可見一斑!皇弟,你有沒有想過,興許是他叛了國,還殺了付將軍他們,只是最後見你英勇,勢如破竹地入駐澤縣,便怕了,生生編造出這許多的故事來呢?!」
為了突出蔣欽的罪,太子難得地主動誇了懷王幾句。
懷王嘆了口氣,道:「臣弟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並不敢信他,依然將他收押了起來。然而他說,請兒臣給他一個機會,他可以作為內應,幫兒臣拿下益州和株州,之後果然……」
懷王將幾人如何誘騙趙和,輕鬆拿回益州和株州的事情說了一遍,越說,太子臉色越難看,皇上的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完之後,懷王道:「他如此盡心盡力,兒臣才終於微微相信了他一些。而回到京城後,兒臣打聽了一番,才知太傅府上的太傅夫人,在付將軍死的前幾日便已消失不見,太傅府上的下人都許久沒有見過這位夫人。蔣欽說,很有可能是太傅將她囚禁了起來,而太傅忌憚兒臣將蔣欽帶回京城,怕他揭穿自己的陰謀,便暫時沒有殺蔣蕊,而是以她為餌,想要誘出蔣欽……兒臣以為,眼下蔣蕊大概還在太傅府內,只是兒臣沒有權利帶人搜太傅府,也不敢。」
皇上咬著牙,半響沒說話,最終喚了外邊的貼身太監進來,讓他傳旨給禁衛軍副統領,帶領一百名禁衛軍去太傅府內,先抓捕太傅和其近侍,然後徹查太傅府,有任何與他人的通信,或是可疑之物都立刻帶來,另外,找一找蔣蕊在不在府內。
吩咐下去之後,皇上重新看向懷王,他的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他只是簡單地道:「懷王你說了這麼多,怎麼不見蔣欽?」
懷王立刻跪下,道:「回父皇,兒臣大膽,今日已將蔣欽帶入宮內。只是太傅眼線遍布,兒臣無法直接將他帶入,不然只怕他要慘遭殺手……眼下,蔣欽應快來了。」
懷王心裡也有些疑惑——怎麼蔣欽還沒來?難不成是出了什麼岔子?
太子卻握緊了雙拳,心想,母后一定要找到蔣欽,然後將他殺了再銷屍滅跡,只要蔣欽自己不出現,剛剛懷王說的一切,都可以是他自己空口白話捏造出來的!即便皇上現在已經信了好幾分,只要看不到蔣欽,就總會好解決一些!
皇上道:「嗯。好好的,跪什麼,起來吧,你也是被逼無奈,朕不怪你。」
太好了,皇上到底還是偏向他的,起碼現在——懷王抿了抿嘴,只期待蔣欽快些來!
就在這詭異的氛圍之中,外邊忽然傳來通報聲:「原淮南道觀察使,蔣欽求見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