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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平日裡懷王就一直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但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一直黑著臉,跟他說話,他也只用一個字來回答,無非是「嗯」或者「哦」。
平日裡好歹有個「本王知道了」。
虞不蘇和周俊佑下了朝的時候跟懷王說了兩句,便對視一眼,覺得有點不對,虞不蘇試探著道:「王妃殿下一切可還安好?」
結果懷王看了他一眼,臉更黑了。
虞不蘇:「……」
周俊佑默默地扯著虞不蘇走了。
回府之後,章盾等人自然也看出了懷王的不痛快,懷王孤零零一個人用過膳,便一個人孤零零地回了書房——實際上,懷王以前也是一個人用膳,後來哪怕左姝靜嫁進來了,也經常是一個人在書房,但就是此刻的懷王,讓人覺得有種孤零零的感覺……
而等到快用晚膳的時候,懷王才從書房裡出來。
平日裡他每過一段時間本要休息一下,偶爾會去蘊瑞堂看看左姝靜,跟她說說話,或者乾脆讓左姝靜也到書房來,左姝靜捧著話本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看書,或者拿了帳本算數,他只要偶爾抬眼能看到左姝靜坐在旁邊,腦袋裡的疲憊便會被一掃而空了。
然而現在左姝靜卻是根本不在府內,懷王好幾次抬起頭,看到空蕩蕩的左姝靜的專屬的位置,便很有一些暴躁……
於是懷王決定走走,冷靜一下。
在千孜堂的黎雯聽下人說王妃跟什麼董夫人離開了,要出去兩日,頓時十分開心,覺得自己自由了不少,加之她很懷念花園裡的那個鞦韆,想著這快要用晚膳了,一定沒什麼人,便偷偷摸摸地去了花園。
結果這一次她沒撞見左姝靜,卻撞見了懷王。
懷王面無表情,看起來不像在花園內散步而像是在發怒,黎雯想到蔣蕊說的,他們現在住在這兒全仰仗懷王,一切都在懷王一念之間……黎雯嚇壞了,她定定地站住,看著懷王,居然一時間都忘記行禮了。
懷王自然也看見了她。
他皺了皺眉頭,而後說了一句讓黎雯只怕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話。
他用很不快的口氣說:「你是誰?」
黎雯瞪大了眼睛。
那日懷王進屋,只瞥過一眼蔣蕊,之後便一直斜著眼在看身邊的左姝靜,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後頭凳子上還坐著個小女孩。他知道蔣蕊女兒叫黎雯,卻並不曉得黎雯長什麼樣子,也沒興趣知道。
而眼下他幾乎連蔣蕊的存在都要忘記了,自然不會想到眼前這小女孩是黎雯,他只是很不耐煩地想,怎麼回事,莫名其妙蹦出個沒見過的女孩子在王府後花園?!
黎雯覺得之前董思年的那麼多話都沒有懷王這輕飄飄一句話來的羞辱人,且這羞辱是讓她無法回嘴的羞辱,於是她等著眼睛,淚水不自覺蓄滿了眼眶,而後她道:「回王爺,我,我是黎雯……」
懷王皺了皺眉頭,道:「黎雯?」
他看了一眼黎雯,隱約能瞧見她眼裡的淚水,他本應該問一句你哭什麼,但懷王實在沒什麼興趣去知道她為什麼哭……何況,也很好猜,無非是懷念父親,懷念自己家了吧。
於是懷王點了點頭,也沒跟她寒暄,轉身就折回去了。
黎雯沒料到懷王這麼這麼冷漠,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懷王的背影,將落未落的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
怎麼會懷王有這麼冷漠的人啊,他對誰都是這樣嗎?好可怕……
黎雯吸著鼻子,不敢再去盪鞦韆了,默默地轉身回了千孜堂。而這一次,她覺得自己連去找蔣蕊哭訴的勇氣和力氣都沒有了。
***
劉嘉韻和舒婆婆談了一會兒,左姝靜默默無語地坐在一旁,劉嘉韻確定舒婆婆是多的什麼也不知道了,只能嘆了口氣:「也罷,柳年年也是個可憐人,不管她現在是活著還是怎麼樣,我似乎也都不該去打擾她。」
舒婆婆抽了口水煙,道:「是啊。哎。」
劉嘉韻無奈地道:「不過我們不便趕夜路回去,舒婆婆,你的屋子頗大,應該有客房吧?可否借我們幾間,我們會支付錢財的。」
舒婆婆大方道:「住吧。至於給多少錢嘛……嘿,你們讓你們下人跟我官家談吧,夫人是富貴人,總不會小氣的。」
不愧是當老鴇過來的,倒是哄得劉嘉韻只能大方——不過劉嘉韻本身也沒打算小氣,畢竟人家平白無故跟你說了那麼多,總也要給予回報。
劉嘉韻和左姝靜便在舒婆婆那兒直接住下了,左姝靜一人獨住一間房,舒婆婆的家在平常百姓中已經算不錯的了,在這種小村落里更是算得上奢華了,然而左姝靜之前一直住在後宮內還有王府內,這種地方對她來說,已經有些陌生了。
碧雲和珠兒伺候著左姝靜簡單梳洗了一下,左姝靜便躺上了床,她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只睜著眼睛,想著剛剛舒婆婆說的事情。
嫁給了將軍的,命運悲慘的扶香園曾經的頭牌……林玄月。
她在努力回想裴則跟她說的一些有關於父母的事情。
如果林玄月和易緋當真是她的父母,那麼,在她還是嬰兒,裴則三歲多的時候,兩人就被那個什麼侍女帶走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活了下來,而裴則一定是記得什麼的,不然不會告訴她,母親叫林玄月,父親姓裴……
可為什麼裴則後來不帶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