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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什麼事,慢慢說來。」懷王面無表情地看著蔣欽。
蔣欽毫不遲疑,開門見山地道:「株州益州威州,都是我替趙和拿下的。」
懷王沒料到蔣欽會直接說了這件事,皺起眉頭,故作震怒:「你為何要這麼做?!」
蔣欽趕緊道:「是太子。太子讓微臣這麼做的……皇上要各地觀察使送上一個什麼皇子名單,太子他怕了您,恰好曉得了趙和想要謀反的事情,便讓微臣來助趙和一臂之力……微臣的妹妹,是太子太傅的妻子,微臣的另一個妹妹,是御醫羅義的妻子,雖然如今已死,卻也讓羅義成功搭上了太子……所以微臣能成為觀察使而羅義能年紀輕輕,醫術平平就成了御醫,還可專門為太后看診。」
驟然聽到太后這兩個字,懷王微微晃神,而後他道:「一派胡言……太子怎會幹出如此糊塗的事情?!何況,之後太子派來的付志偉和宗德陽兩位將軍,照你的說法來看,你本該讓他們贏!可他們卻死了,死因還如此奇怪……也許那一日,你也是用這樣的方法將付志偉和宗德陽騙去,然後將他們殺害的罷。」
不想蔣欽卻立刻承認了:「沒錯,就是這樣。但微臣實在有苦衷!若非家妹發現了皇后與太子太傅私通,害怕之下想辦法告訴了我,並連夜逃來投奔於我,微臣也絕對不會有叛心……但我當時已經能猜到,若微臣幫付將軍和宗副將贏得戰爭,下一步他們就是直接除掉我,再藉由我的名義,除掉我的妹妹……!微臣只能出此下策,賭一次您會來!微臣從未想過背叛家國!」
饒是懷王,也不由得微微睜大了雙目。
他道:「皇后和太傅?!」
蔣欽咬著牙,點了點頭。
懷王看著他,道:「即便如此……你也已經是,一錯再錯。」
***
虞不蘇在屋外晃蕩了幾圈,見懷王的親兵們都面無表情地站在屋外,登時覺得很有點無聊,他湊到其中一人身邊,賤兮兮地問:「你不擔心王爺啊?」
「王爺武力不凡,不擔心。」那親兵回答。
虞不蘇撇撇嘴:「也是哦。」
他又不能走,又不能進去聽,只能在外面走了一圈又一圈,十分無聊,終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屋子的門才被打開了,懷王平安無恙地站在那兒,身後是低垂著頭的蔣欽。
懷王道:「虞不蘇,你進來。」
虞不蘇茫然地應了一聲,走進去,懷王讓他坐下,而後蔣欽在他的面前鋪上了筆墨。
虞不蘇道:「王爺,這是做什麼?要微臣寫字嗎?寫什麼……」
懷王道:「寫,澤縣一役,趙和必勝。」
虞不蘇當即變了臉色,連忙擺手:「王爺啊,這種砸招牌的事情微臣不干啊!明明,明明微臣算的就是您會贏啊!」
懷王皺眉:「讓你寫就寫。是拿給趙和看的。」
虞不蘇一愣,微微反應過來懷王是要做什麼,只好拿起筆沾了墨水,開始書寫。
這預測文書,必然要寫足夠玄乎才行,於是虞不蘇開頭先扯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有水曰澤,其為潤澤。澤縣此地,水汽充沛,恩及四周,故曰澤縣。
結果才寫了個開頭,懷王就忽然道:「等一等。」
虞不蘇和蔣欽同時抬頭,看著懷王,卻見懷王面色極難看地盯著那白紙,而後道:「……蔣欽,你先出去。」
蔣欽不明所以,然而他此時已是戴罪之身,只能應了走出去,虞不蘇察覺到懷王有些古怪,擔憂地說:「王爺……怎麼了?」
懷王伸手,修長好看的指節在那「沛」字上輕點了一下,半響,道:「再把這個字寫給本王看看。」
虞不蘇有些疑惑地寫了一遍。
他的沛字的確和其他人寫的有些不同,那沛字的右邊,他總懶得寫最上邊那個點,下面的尾巴則喜歡微微帶一下,左邊的三點水也連成一筆,看起來有點奇怪,虞不蘇道:「王爺嫌這個字寫的不好嗎?臣再……」
「歲月長逝,勉則沛之。斯人去日,月上西樓。」懷王冷聲道,「把這句話寫給本王看。」
虞不蘇一愣,整個人都僵住了。
懷王道:「寫啊,怎麼了?」
虞不蘇吞了一口口水,戰戰兢兢地看著懷王:「微臣,微臣……」
「寫。」懷王面無表情,語調平穩看不出一絲波瀾,然而虞不蘇已經嚇的筆都快握不住了。
沒辦法,他只好咬牙寫下了這句話。
即便他努力改變了字形,然而那固有的筆鋒和習慣總歸不同,懷王只一眼,便看出了虞不蘇便是當初在金條上寫字的人!
懷王道:「王妃長大後,你不是和她初次會面是在懷王府麼?!那當初那根金條,又是怎麼回事?!本王猜測過很多人,思考是誰給了王妃那個金條,卻不料……是虞大人你。」
虞不蘇哭喪著臉:「王爺……」
「所以那『斯人去日』,指的當真是裴則的忌日?」懷王握緊了拳頭,「本王再問你一次,左姝靜到底是不是太后?!」
虞不蘇點頭如搗蒜:「是是是,王爺,王妃她的確就是太后!太后早在您和左姝靜成親的幾天前就死了,而後醒來便發現自己成了左姝靜,而後嫁給了王爺您!」
懷王看著他目眥欲裂,過往許多記憶一齊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