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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人看起來十分魁梧,眼神陰鷙,道:「在下昇平坊金吾衛,不知道姑娘是哪家逃出來的,大半夜為何在此閒晃?!」
左姝靜見這人報上了自己官職,反而不那麼怕了,好歹是個小官,要對她做什麼也都要個名頭,於是她道:「您是金吾衛?既然如此,您不是應該在街道上巡視麼,為何帶著人來這裡?即便此刻的確是半夜,我也並沒有在大街上閒晃,難道來這裡……緬懷故人,也不成了?」
那金吾衛臉色一黑,道:「強詞奪理,這裡是間廢宅如今地契在官府手裡,不算私宅,你大半夜來這裡做什麼?!」
左姝靜道:「我說了,緬懷故人。」
「哦?那你自己是什麼人,緬懷的又是什麼人?」 那名金吾衛說。
左姝靜猶豫了一會兒,總覺得自己眼下不應該說出自己是懷王妃的事情。雖然有可能對方曉得自己是懷王妃後會大驚失色然後表示失敬,讓自己離開,可還有種可能,就是這人早曉得自己是誰,卻故意來刁難。
左姝靜沉默片刻後,終究是決定先不承認:「我只是個普通百姓,來這裡究竟犯了什麼法,要大人這樣苦苦相逼?!」
那金吾衛眯了眯眼睛,道:「本官收到一封信,說今夜在此處會有賊人與外邦人通敵,特來查看,結果當真發現了你。你行蹤鬼祟,又不肯說你真正的來意,也不肯說自己是誰,本官自然要好好查你,這怎麼是苦苦相逼?!」
外邦人?!
和她扯得上關係的外邦人毫無疑問只有獨孤恨這個人,而知道獨孤恨的人就更少了……
左姝靜只稍微想了一下,就料到必然是溫巧佳無意中告訴了左姝嫻自己今夜要出來「見情郎」的事情,左姝嫻肯定以為獨孤恨沒走,所以故意讓人直接抓左姝靜和獨孤恨會去,勾結外邦人這個罪名十分嚴重,若她當真被抓到和獨孤恨在一起,即便如今左姝靜說自己是懷王妃,那金吾衛也可以說她在撒謊,然後將她和獨孤恨一起抓起來,之後該如何,就全看左姝嫻和太子的了。
好在,這周圍是不可能有外邦人的。
左姝靜安心了不少,抬了抬下巴:「勾結外邦之人?我一個弱女子,還真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大人只管搜查這荒宅,看看能不能找到哪怕半個外邦人!」
那金吾衛狐疑地看了她幾眼,而後道:「你如此篤定,難道是那外邦人早已逃跑?!」
左姝靜好笑不已:「大人既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怎的空口白牙污衊我?!」
那金吾衛眯了眯眼,索性道:「倒是個刁蠻女子,那本官就將你帶回去,好好審問!」
左姝靜沒料到這個金吾衛膽大包天竟然想要直接先抓她,當即有些慌神,那八個大漢一起圍上來,左姝靜只能伸手胡亂揮舞,一邊喊著「憑何無辜抓人」一邊暗自絕望,只覺得虞不蘇這個神棍十分的不可靠,說好的懷王呢?!怎麼來了太子的人?!連這個都算不出,還好意思說什麼自己是司徒老人的傳人……
此時門外卻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大膽。」
這聲音左姝靜十分熟悉,而這兩個字,對此刻的她來說不亞於是救命稻草,屋內幾人同時轉頭,看向門外,卻見四人站在小屋之外,為首那人身材挺拔,氣度不凡,透過屋內點點火把的光芒,可見那人星目之中閃爍著嚴厲的光芒。此刻他眉頭微微蹙起,略薄的嘴唇微抿,是十足不愉快的模樣,雖無怒色,卻讓人覺得威嚴無比。
來人正是懷王。
左姝靜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而懷王卻看都沒看她,只不疾不徐地走到金吾衛面前,他比金吾衛高了大半個頭,氣勢也極為懾人:「本王的妻子,你們也敢如此折辱?」
那金吾衛傻了半天,才道:「你,你是什麼人?!」
「若問官職,平遠大將軍;若問爵位,懷王;若問姓名,謝興世。」懷王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隨手晃了晃腰牌,「不知這回答,你可滿意?」
金吾衛呆滯了半天,才撲通一聲跪下,道:「不知是懷王殿下,下官多有得罪,還請懷王殿下贖罪!」
他身後七名壯漢也紛紛跪下磕頭如搗蒜,懷王眯了眯眼,淡然道:「你倒沒有得罪本王,只是得罪了本王之妻。若要贖罪,也該是求王妃贖你們大不敬之罪。」
那金吾衛十分有眼色,當即調轉了個方向,對著左姝靜磕起頭來,力道十分地猛,三兩下額頭便見了血。
左姝靜見不得這些,嘴角微微抽搐,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懷王,然而懷王揣著袖子冷冷地看著她,全然不見要幫她出主意的意思,左姝靜只好道:「橫豎是我半夜來此不對,沒事兒了,你們走吧。」
那幾個人紛紛謝恩,起身又行了禮便想走,懷王卻道:「慢著。今日,是本王與王妃興之所至,於此夜遊,這只是我二人的小愛好,不希望天下皆知。若此事除你八人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
那金吾衛立刻道:「絕不會再有其他人曉得!」
「若那寫信檢舉,說有人在此與外邦人私通的檢舉人詢問……」懷王慢悠悠道。
金吾衛道:「下官,下官定會告訴他,絕無此事,是他弄錯了……」
懷王冷笑一聲,揮了揮手,便算是放過他們,那八人忙不迭地跑了,很快連影子都沒了,左姝靜剛從幾個人手中脫離苦海,正要鬆口氣,又看見懷王的臉色,不由得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