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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王不想看見她,章盾讓她得饒人處且饒人,而她一時間,也有些茫然了。
左姝靜在光暉堂附近的院內石椅上坐下,從這裡可以看見光暉堂內的燈光,她坐在外邊,珠兒就站在後頭,珠兒十分擔心地一直勸左姝靜回屋,左姝靜卻只搖著頭說不困,最後珠兒急了,才又讓人去拿了大氅和暖爐來,給左姝靜披上,又在她身邊生了好幾個暖爐。
碧雲安置好了錢公公等人,也來了光暉堂,看見這場景,當即愣了愣——在她心裡,太后的死,並不算特別大的事情,然而剛剛王爺的表現已經讓她很震驚了,這王妃卻又是發的什麼瘋?
碧雲滿腹不解,只能站在一旁用眼神問珠兒,珠兒急的要哭了,卻也只能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不曉得。
左姝靜這一坐便坐了一整夜,讓珠兒和碧雲先去休息,兩人也不肯,不過還是大著膽子在後頭的幾個小石頭凳子上坐了下來,不然站一宿,只怕腿吃不消。之後眼瞧著天將破曉,左姝靜才領著兩人回屋,換了一身素衣,等著石悍或是章盾來喊她去宮內。
她想,去宮內的車上,她一定……要把真相說了。
☆、第34章
34
左姝靜換了衣服出去隨意用了膳,卻見懷王一直沒出來,左姝靜有點疑惑,然而去了光暉堂,卻見章盾和石悍都已不在了。
左姝靜一愣,問了才曉得懷王竟然沒帶上她,自己一個人先去了宮內!
但好歹她自己的馬車也備好了——顯然,懷王只是不想和她一輛車而已。
左姝靜又氣又悲,只能自個兒上了馬車,悶悶不樂地進了宮,下車之後,她被引著了去清淨殿。
重回故地,左姝靜滿懷感慨,然而在清淨殿內的太后已死,琉璃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真是……物是人非啊。
太后的棺木正在趕製之中,因為太后此前實在年輕,誰也沒想過她會忽然身亡,故而並沒有準備適合的棺木。而眼下左姝靜暫時被安置在一個普通的棺木之內,擺在清淨殿殿堂內,整個清淨殿內外都掛滿了白色的白綢,所有宮人都穿著白衣,宮女們也只在髮髻上纏了一根白色的綢帶,每個人低頭神色匆匆,不敢有任何動作,整個清淨殿內毫無生氣。
而進了大殿,入目便是重重白色帷帳,走進去,便可見懷王一人獨自跪在太后棺木之前。
左姝靜抿了抿嘴,在懷王身邊跪了下來。
懷王看也沒有看他,只盯著那冰冷的棺木,從左姝靜的角度看過去,他顯得十分憔悴。
她想了想,毫不遲疑地輕聲開口:「王爺,請不要太難過。我,就是太后。」
懷王猛地轉頭,震驚而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左姝靜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本宮就是太后。」
左姝靜本以為懷王會問她要她是太后的證據,然而她沒想到,懷王只是咬著牙,惡狠狠地道:「左姝靜,你不要太過分!」
左姝靜愣了愣,道:「我知道王爺不會信,但……」
「即便你已知道本王對太后的心意,也不代表你能口出妄言。」懷王冷冷地看著她,「更別想著取代太后。你跟她,根本沒法比。」
左姝靜真是無語了,敢情懷王認為她是知道了太后和懷王的事情,所以以此作為威脅,想取代懷王心中太后的位置?!
左姝靜張了張嘴想要繼續解釋,外邊卻傳來通報說是皇上來了,跟著皇上一起來的還有皇后,慧貴妃,太子,太子妃,懷王,平王,和諸妃嬪,懷王和左姝靜起身,跪在兩側迎接皇上,皇上嘆了口氣,在太后棺木之前跪下,他身後其他人則按照品級以此跪著。
即便左姝靜心慌意亂很想解釋,但周圍都是人,全場安靜的不得了,左姝靜再心急也只能安安靜靜地,只不住地看向懷王。
皇上嘆了口氣,道:「太后年紀極輕,端莊溫和,本該長命百歲,怎奈竟遭奸人所害,實在讓朕痛心啊!」
皇后捏著手絹,輕聲哭了起來,道:「太后娘娘為人寬厚,對臣妾,對後宮內的諸位妃嬪,乃至對下人,都是極好的。臣妾真的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慧貴妃雖然沒有哭,但也緊緊地皺著眉頭,而在左姝靜看來,她這樣遠比皇后真摯多了。
現在看著皇后那假惺惺的模樣,左姝靜只覺得十分噁心。
懷王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后陰謀,而對皇上還有皇后的話,他幾乎是毫無反應的,只依然盯著太后的棺木看著。
左姝靜也不由得看了一眼那棺木。
她此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懷王身上,故而甚至都沒有仔細地看自己的棺木幾眼,眼下她這樣一看,才忽然想起來,那裡面躺著的,是她自己啊。
即便如今左姝靜的身體年輕健康,然而那到底才是「真的」她,她就這樣死了,屍體也不知道被琉璃和羅義動了什麼手腳,現在就這樣躺在那兒。雖然她並沒有真的死去,但裴冬淨,對於幾乎所有人來說,都是真的死了。
能相信她依然活著,並毫不畏懼,滿心歡喜的,能有幾個?
現在竟然也不過一個虞不蘇而已,哦,也許秦艷艷也算一個。
剛剛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訴懷王真相,然而懷王壓根兒不信,其他的話她都想好了,現在卻沒有說的機會。那個害死她的皇后,現在還在假惺惺地哭著,真正喜歡她的懷王,卻連哭都不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