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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如今倒不希望左姝靜和懷王分開了,左姝靜嫁進來也有三個多月了,她也早死了當初那份心,左姝靜雖沒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但卻也的確沒什麼地方不好,之前和王爺相處的似乎也不錯,且碧雲也想通了,她年歲已大了,是該找個人好好的嫁了。
有石悍有一位同鄉,據說為人勤懇老實,一心想娶家鄉的青梅竹馬,好不容易如今生活頗有起色,便打算衣錦還鄉娶她,誰料卻驚聞那個青梅竹馬嫁給了一個員外當妾,那位同鄉十分消沉地回京,找石悍大醉了幾場。石悍說到過這個話題,只道,當尋常人家的正妻,難道還真的敵不過給官老爺當妾麼?
碧雲一想,自己父親僅僅經營著一個醫館,家裡生活也頗為一般,然而父親在世母親也在世時,他們一家,確然是其樂融融的,哪裡不好了?
於是碧雲安慰了石悍一番,石悍便拼了命的說自己那位同鄉是何等的老實勤懇,就跟他一樣,這樣的人,其實是很值得託付終生的。
碧雲心裡便隱隱曉得了——這石悍只怕是閒得慌,想給她做媒了。
而碧雲倒也不特別排斥,於是應和了一句,說石悍說的不錯,那石悍當即便面露喜色,大概沒想到碧雲這平日鼻孔對著天的,還對王爺有「非分之想」的會同意自己的說法。碧雲只忍不住笑了笑,又道自己雖然認同,但也要看那所謂的「尋常男子」是不是真的足夠好。
她這便是暗示石悍,可以牽線讓那人跟自己見個面,哪怕隔著屏障,也是不錯的。
石悍顯然也曉得了,連連點頭,兩人便各自歡喜地散了,碧雲眼下就在等石悍找那人來給自己看呢。
總之,碧雲已經在準備離開懷王府了,她隨時可能嫁人,她並不希望這個時候,王妃和王爺發生什麼,兩人若能好好地處下去,那才是最好的。雖然,碧雲也隱約曉得,王爺心裡似乎另有他人,王妃總是得受點委屈的,但,王妃嫁進來之後,王爺也算以禮相待,王妃嫁給王爺,雖是太后賜的婚,到底身份上是高攀的,她想,就算是受點委屈,那也沒什麼。總歸是正妻,是懷王妃,熬著熬著,也不至於太差的。
碧雲思緒紛紛,一旁的珠兒卻也是十分著急,見左姝靜只是臉色不好看卻不說話,更覺得事態嚴重,急的汗都要出來了,左姝靜卻道:「碧雲,確定這信,是王爺送來的嗎?」
碧雲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頭道:「前兩天,三州平亂的時候,是有快馬加鞭的急報送入宮內的,這信是王爺讓送信人一同帶回來的,只是似乎宮內有規矩,這信件還得由皇上查看了才能遞給殿下。但皇上曉得捷報後,少不得要安排事宜,大約是十分忙碌,故而今天才看了,又讓宮人送來府內。」
左姝靜道:「那的確不大可能有假……」
珠兒著急道:「殿下,王爺不管說了什麼,您都不要太在意呀。殿下勞累了兩個月多,必然心情不大好,說什麼都是氣話呢!」
左姝靜將那信對摺了放回信封里,隨手打開妝奩,將那信封放入妝奩的抽屜里復又合上,才低聲喃喃道:「若是氣話還好說……」這信里寫的分明不是氣話,是醉話還差不多,但即便是醉話,那也不該是寫給她左姝靜的啊。
左姝靜一頭霧水,又曉得懷王不會立刻回來,少不得要在三州留著安排人,她心中忐忑,不曉得懷王到底想做什麼,而眼下要回信,卻又不是易事,等這複雜地手續過了,信到了懷王手上時,只怕懷王反而先到家了。
於是她只能惴惴不安地又等了半個月,終於等來懷王凱旋。
碧雲曉得左姝靜思懷王心切,便讓石悍去包下了朱雀道上一家十分雅致的茶樓,讓懷王歸城的那一刻,左姝靜可以在茶樓上看著,左姝靜曉得後,誇了碧雲幾句,在懷王回來那日,清早去了茶樓候著。
而從茶樓窗上往下看,早已是人頭攢動,人山人海的景象,百姓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對於歡迎懷王凱旋這件事,他們似乎都十分熟悉,有人手裡拿著鮮花,甚至還有人在牆上掛了橫條。
左姝靜輕聲道:「王爺名望……還真的挺高的。」
也難怪太子,皇上,皇后都那麼忌憚了。
自古以來,功高蓋主,都不是什麼好事兒啊。
碧雲應了,道:「是呢。」
左姝靜嘆了口氣。
終於城門大開,百姓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左姝靜只能遠遠地看見一堆長長的兵馬在百姓夾道之中緩緩前行,等他們慢慢走近了,左姝靜才看見,為首之人正是懷王,他一身盔甲如新,和去時一樣,剛毅而俊朗的臉龐沒有太多表情,嘴角卻依然止不住掛上了一絲微微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猶如一個溫和的戰神,身沐清輝而耀眼奪人。
左姝靜呆了片刻,才將視線轉開——他身後跟著的是常高義,還有另一位副將,有些木訥的常高義,在這個時候看起來也都神武了不少,他倒是完全沒笑,表情有點嚴肅,左姝靜猜想,會不會是因為他這一路趕回來,路上沒來得及吃上上好的五花肉?
而最的就是後頭的虞不蘇了,他顯然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看起來十分地興奮,左姝靜能想像當初被懷王帶著去打仗時他該是多麼震驚和緊張,而現在,大概和那時候截然不同吧。他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左看看右看看,不住地揮手向兩邊百姓示意,百姓們大抵都不曉得他是誰,但在他對自己揮手的時候,還是會十分給面子地發出一身歡呼,這使得虞不蘇更加愉悅,嘴角都要裂到耳根去了,看起來很有點滑稽,若他長的丑,必然會讓人覺得像個丑角,好在他面色如玉,五官端正,看著倒也只讓人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