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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魄蓮子,一直就有在我喝的茶水裡,是嗎?」見他沉默,許兮放開鄔煜的手, 「還有, 你身上心魔是不是沒辦法解, 你和曹阮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我?」
話到此, 許兮聲就破了。
最後的騙我才落下,眼淚便成串墜下。
鄔煜似乎在此刻才聽清她說了什麼, 下意識反駁道:「不是,曹阮的話你還要信嗎?」
說著, 他依著記憶坐至她床側,伸手過去。
許兮下意識的握住他手, 實在是照顧他的習慣使然, 希望他黑暗中能少些不安、不便。
感受到手中她略顯涼意的手,鄔煜輕拭開上方淚珠, 輕嘆一聲又誘哄道:「從凌雲峰迴來, 是誰同兮兮說了什麼是嗎?」
還未待許兮回應什麼, 鄔煜接著道:「是謝子殊對嗎?他那封靈箋同你說了什麼?兮兮告訴我好不好,嗯?」
凌雲峰時,他們取了冰魄蓮子便下了山。
因著下山比上去風險高,許兮帶著鄔煜,可以說是搖搖欲墜的過了九澤淵地帶。
許兮和謝子殊最後的接觸也在這。
他當著鄔煜的面,臨別給了一封靈箋給許兮ᴶˢᴳᴮᴮ,這才領著曹阮相攜告辭。
聽著他們那徐徐的話音,鄔煜十分確信,謝子殊是故意的,衝著自己的。
當時,鄔煜也曾向許兮探聽,這封靈箋寫了什麼?許兮那時沉默了,良久才啞聲道只是封入九澤淵的靈帖。
鄔煜自是沒有相信,但他目不能視,無法做什麼。
後來也證實,那封他沒有看見的靈箋一定言明了什麼,牽著他手的少女明顯在不快樂。
許兮的低落情緒自以為隱藏的很好,但在鄔煜這早就無所遁形了。
來時的她,就算隱隱擔憂,但鄔煜能感受到她那種隱秘的期望、勃勃生機的歡樂感。
然而,在得到自己心魔能解的情況,回去合歡宮的這趟路上,她背負了很多不屬於她的情緒。
許兮依舊帶著他行鬧市,帶著他笑,但鄔煜能感受到,她的笑更多是在自己面前,多是刻意、牽強……
今夜,她終於選擇不再忍了。
回憶收攏,有壓抑的低泣聲,鄔煜抬眼。
少年望著許兮方向道:「兮兮何時知道茶水不對的,不是今夜吧。」
話語篤定,卻令床鋪中的少女紅了眼,止不住的紅。
果然,她身體給她的反饋是對的,她在之前幻境中所受的傷,已經悉數被冰魄蓮子和鄔煜調養好全了。
就這麼瞞著她,每晚夜深再過來輸送自身靈力。
「鄔煜,我不像你有玲瓏心,在你眼裡,我許兮是不是就是個傻子啊,被你忽悠的團團轉,少宗主您是不是覺得很得意?」許兮說著便克制不住的發抖,眼淚也成串的掉。
她討厭這樣說話的自己,但她沒有辦法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冰魄蓮子,明明是給鄔煜的用藥,但他眼睛並未絲毫好轉。
起先,她並不相信謝子殊給她的靈箋所言。
但隨著時日漸久,她所期望的一次次落空。
暗地裡,那些讓鈴兒送去神醫谷的靈箋,亦是封封石沉大海。
許兮逐漸知曉,神醫穀穀主曹阮,已經連敷衍都懶得敷衍她。
這些情況下,面對鄔煜的所有安慰,更像是一柄柄劍扎向她。
什麼叫看不見就看不見了,什麼叫他手中劍一樣能重返那時,什麼叫無情決也不過如此……
這些鄔煜所有的故作堅強,都令許兮喘不過氣來。
因為她知道,令鄔煜走向這等地步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許兮。
「謝子殊的那封靈箋,究竟同你說了什麼?告訴我!」鄔煜握緊她顫抖的手,壓抑著心中憤懣,目光迫人。
明明就看不見,許兮卻感受到目光迫人。
狹長鳳眸微壓,眉頭微擰樣子,兇狠的很。
「和謝子殊沒有關係,是你先騙我的,我們還是分開吧,你回你的無情宗,這地方向東一直御劍就是無情宗地界,到了無垢長階會有弟子接你,現在就走。」說罷,許兮意欲甩開被握的手。
交握覆蓋的手,因著鄔煜力度,並未如許兮願。
許兮瞥了眼,微側開視線閉眸。
下剎,另一手伸手過去,用了力度過去。
鄔煜張合了下唇,似乎還未從她那句分開中回神。
良久,感受到她此中決意,鄔煜只能讓她一根根掰扯開。
因為再堅持下去,碎的便不止是自己的指骨了。握著的那隻手,他捨不得,但更捨不得她指骨碎裂。
畢竟,這指骨碎的疼還是有些疼的。
她這麼怕疼怕苦的人,連茶水稍不對便都嫌棄其中苦澀,他實在捨不得。
「兮兮,當日是你告訴我,即便是瞎子也無礙的。」鄔煜話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門開聲驟然響起,一陣狂風侵襲而來,吹的人面目生疼。
下剎,門閉風也盡,仿佛今夜從未來過。
許兮扯起面前薄被,埋頭嚎啕大哭起來。
謝子殊給的靈箋,其中所言:無情決困囿心魔者,唯弒心愛之人可解,歷來別無他法,前人之鑑,望珍重自身。
就這就寥寥二十來字,猶如當頭一棒。
這些時日,許兮實在是給自己下了太多的暗示,暗示自己還有神醫谷,還是有辦法的,可以能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