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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聽,許兮的眼淚越是止不住的掉。
鄔煜是那般的驕傲的人,她都做了什麼啊,為什麼要令他說出這等話。
「用不著了,我不喜歡你。」許兮說著袖子抹過眼睛,揚起笑道,「對不起啊,我也是才發現,我哭是因為,我終於發現自己喜歡的究竟是誰了。」
「許兮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鄔煜站了起來,「你要冷靜是不是,你之前說過我們不能在情緒上來吵,我們彼此都要冷靜,我去買你喜歡吃的糕點好不好,你就在這好好待著,嗯等我,等我好不好?」
許兮穩住聲線,輕笑一聲道:「鄔煜,你不問問我喜歡的是誰嗎?」
望著鄔煜緊繃的下頜和抿直的唇角,還有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松,鬆了握……最後還是只輕聲道了聲兮兮。
看著他克制種種情緒後的沉默,都比不過許兮看到他青絲染白的模樣來的難受。
沒有什麼能比他的生命更重要,這讓許兮心中決意更甚。
許兮輕聲又鄭重道:「鄔煜,我喜歡的不是你。這不是情緒上頭,這是我慎重考慮後的認真決定。」
「慎重考慮?認真決定?」鄔煜的聲量並不高,他邊說邊緩步靠近床沿。
最後,他站定在床鋪跟前,朝著許兮方向微俯身,笑著問道:「那你喜歡誰,謝子殊是嗎?」
鄔煜想,要是許兮敢說是的話,他就立刻提劍去殺了他。
或者,自己被謝子殊殺了也好,反正自己一個瞎子,說不定也打不過謝子殊了呢。
不,他才不要他們百年好合。
是她許兮先招惹的自己,他就算粉身碎骨不得轉生,他也一定會拖著謝子殊一道不得好死。
他鄔煜,從來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良善之輩。
想通,鄔煜面上笑意更甚,微仰唇角是惡意止不住的傾瀉。
那些深埋骨里的惡意再也藏匿不住,他直接不可抑制的笑出聲。
低啞的笑,模糊又磁性,悅耳的很。
但,唯一聽眾的許兮只覺出其中壓抑感,是那種怒極要爆發的前奏。
「怎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是嗎?」鄔煜又笑了,「既然小宮主這麼喜歡他,那小宮主想他怎麼死?或者看我們一起為你死?」
「你說夠了沒,還嫌自己沒瘋夠是嗎?」許兮掀被,略腫脹的眼裡布滿血絲。
「我從未喜歡過謝子殊,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許兮略頓,微抬下頜接著道,「我喜歡的人,他也叫鄔煜,但他是第一個喚我兮兮的人。」
聞言,鄔煜略驚慌的抬首,下剎沒站穩似的踉蹌了一步。
少女平日的軟糯音此刻極其清亮,聲音還在響起,他聽到她接著說:我喜歡的鄔煜,是陪我在肆情幻境裡的那個鄔煜,不是你,你不是他,你一直就不是他!
鄔煜直到這一刻,才惱恨起黑暗。
好暗,暗到他極力的睜眼也望不見那雙熟悉秋水剪瞳。
她一定在說謊吧,但為什麼那麼真實。
他好想看見她,只要看到那雙熟悉的眸子,就好了。
然而,他所觸的皆是黑暗。
就連聲音,現在也全是他不愛聽的。
他要是個聾子就好了,怎麼就光瞎了呢。
「你不是說,我和他是同一個人嗎?你是不是同我說過?」
鄔煜幾乎是略帶狼狽的幾個大步,他憑著靈力感知熱源,握住許兮肩膀的手略顫抖道:「許兮你現在說不是他,你現在說我一直就不是,那我是誰,你告訴我,那我是誰?」
望著他這幅聲嘶力竭,不可置信的模樣,許兮輕呼一口氣道:「你有幻境裡的記憶嗎?你沒有不是嗎?而且,你也一直排斥不是嗎,因為你自己也知道,你不是他。」
對不起,鄔煜。
是你,一直都是你。
少女在心底暗暗反駁出口的利劍,面上卻端的冷漠。
「別這樣,我嘗試過了,但我說服不了自己,即便你們長一樣,聲音也一樣,但你不是他就不是他。」許兮掰著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那手平日就是溫涼的,今日更是涼的厲害。
許兮再次將手撥開,輕笑出聲後微仰下巴:「我喜歡的鄔煜,他是意氣風華少年郎。」
許兮望著鄔煜在心底暗道:你是意氣風華少年郎,登仙門臨九霄,無情道第一人。
書中鄔煜那般耀眼奪目,絕不應困囿情,死於情。
「他是意氣風華少年郎,不是我這樣的瞎子是嗎?」話盡,鄔煜似用盡所有力氣,克制不住唇角微仰的顫抖。
他站直身,一步步往後退去。
最後,一聲輕笑折身而去,徹底消失在許兮的視野里。
如願。
這就是你要的結果不是嗎?
天之驕子,豈可因絲絲情愫亂了終生。
許兮輕吐一口氣,暗示自己不要哭了,不要再流這種無用液體了。
斷情,此這才為歷情斷情也。
她做到了不是嗎?
恨,時日漸久下它會碾壓過這區區情愫。
來日再見,自己也許會成為鄔煜提劍的對象吧。
想到此,許兮笑了。
她竟開始期待起來日再見了。
期待,再見那個意氣風華少年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