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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御也有一句每一句說起自家的事,說他媽媽有多偉大多厲害,說他爸爸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
自那以後,遲御對秦奕的感情便到了另一個程度。
大學時見縫插針地約出來見面,每天的電話和簡訊,偶爾在酒店的約會,和甜言蜜語的告白。
遲御怎麼也想不到,在大四要準備考研或是就業的當口,他會收到秦奕這樣的簡訊。
「對不起。我們暫時別聯繫了。」
遲御回撥電話,一開始是忙音,後來變成空號。秦奕的一個朋友告訴他,秦奕已經去國外讀研了。
竟是不告而別。
又過了很久,他認識了秦肅,兩人莫名開始糾纏,乃至成婚。
他很久都沒再想起過秦奕。
人是健忘的,遲御一直知道,自己很薄情。
那天遲御帶的明星在片場受了傷,他跟著救護車進了醫院的急救室,做手術的醫生出來說「病人沒事」的時候愣了一下,才摘下口罩。
遲御也愣了。
那張臉,分明是秦奕。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不久之前吧。」
「哦。」
兩人默契地一前一後,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談話。
秦奕靠在醫院走廊盡頭的窗邊,回過頭,那雙桃花眼中帶了遲疑:「你……還好嗎?我是說,你和大哥……」
「我們啊。」遲御背靠著牆,語氣輕鬆,「挺好的。」
他和秦肅十天半個月見不了一面,雙方忙起來不著家是常事。即使是這樣還是買了新房花了心思裝修,偶爾兩人都有空閒也會在一個房間裡一起看書看電影。
他對秦肅的了解真的很少,但一起生活也足夠平和。這樣想來,確實挺好的。
秦奕苦笑:「那就好。」他停頓了一會兒,轉過身面對遲御的時候帶著些躑躅:「能把你現在的聯繫方式告訴我嗎?」
遲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奇怪地問:「為什麼這樣小心翼翼?你知道我一直信奉的是『分手還能做朋友』。」
「我們可誰都沒提出過分手啊。」秦奕咬著下唇,擠出這樣一句話。
遲御卻嗤笑著道:「別傻了,你發出那條簡訊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那對我來說就是分手信。」
「我……」
遲御皺眉:「你今天不大對勁。」
「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你又怎麼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子呢?」秦奕自嘲地笑,他看著遲御,「其實,大哥警告過我,讓我不要再聯繫你。」
遲御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然後他深深看了秦奕一樣,好像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
當天晚上,遲御和秦肅就有了一個火藥味十足的對話。
「我今天見到秦奕了。」
「哦?」
「他說,你警告過他,讓他不要聯繫我。」
「……我確實不希望你再見到他。」
遲御看著斜靠在沙發上用電腦看文件的秦肅,忍不住皺起眉來:「什麼意思?」
秦肅手中的動作停了停,他嘆了口氣揉了揉額角,從電腦中抬起頭:「我不希望你和他見面很奇怪?」
「他是你弟弟,你知道我們總會見面。」遲御冷聲道。
「那不一樣。你就當我小心眼。」秦肅皺眉,「秦奕是最像父親的一個。他當初報考大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的事了,還幫了點忙,可後來母親把你們倆的照片摔在他面前要求他馬上出國讀研的時候他連嘗試拒絕都沒有過,只說『好吧,反正也有些厭倦了』。半個月前他回國進入父親的醫院時卻對我說『哥你這算是當了小三麼?我和遲御可誰都沒說過要分手。』……你要我怎麼放心他?」
遲御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這不是問題的所在。而是秦奕回國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而我們倆的事總需要解決,你卻什麼也不告訴我……」
「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你有沒有聽清楚我的重點!」
秦肅抿了一下唇,妥協一般道:「我知道了。」
遲御自嘲地笑了一會兒:「秦奕一定想不到他那句話真的能讓我們吵起來。」
秦肅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晚的對話只是一個導火索,遲御突然意識到他對秦肅的了解少得可憐,而秦肅或許做過很多和他有關的事,卻從來沒說過。或者說,他從來沒發現。
這對遲御來說是一個衝擊。
他骨子裡是一個控制欲十足的人。
卻突然發現很多事情超脫了他的控制。
叮。
細碎的聲響驚醒了遲御,他回過神,才發現是二皇子輕敲了一下被遲御拿在手裡的酒杯:「你在想什麼?」
「不是什麼大事,您也說了,觸景生情罷了。」遲御一口吞下酒杯里剩餘的酒,咽下一聲嘆息。
二皇子容忍了遲御的走神。他還記得遲御曾經是一個暗衛,而一個暗衛面對前主子,這樣的表現已經足夠冷淡了。
於是他只是玩味地道:「那便打起精神來,五弟要過來見禮了。」
我還等著看他的表情呢。二皇子的神色明明白白地這樣表現。
遲御放下酒杯,斂眉淺笑:「是,殿下。」
一切複雜的情緒都沉澱下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記憶因一個場景被喚醒,又被理智壓下去。遲御調整著身體裡因情緒波動而引動的內力,心情終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