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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是神族的祈福聖女,她在兩界山附近設了祭壇,每十年,都會在那裡祭祀,跳一曲淨化鎮壓之舞。
兩界山是凶地,哪怕裡面沒有出過任何凶物,也是神族最忌憚之地。然而有一天,白露在裡面發現了一個俊秀的少年。
少年不過十來歲,一雙眼眸猩紅,身上已經有了濃得化不開的煞氣。
他像是一頭妖獸一樣,一咧嘴就是滿口尖牙。
兩界山的凶地里會有一種讓生靈發狂的氣息,白露便以為,是這幾年封印鬆動,誤入了一個人類少年,然後那少年被凶氣感染,成了妖獸。她本該一扇子將其拍死,卻在看到那少年蹲在地上,好奇地用手撥動地上一個她祭祀時落下的鈴鐺的時候,白露動了惻隱之心。
她想,她可以把他帶回去,淨化他身上的煞氣,好好的教導他,把他引回正途。
那個時候,天地間還沒有真魔,她根本不知道,這是多麼可怕的東西,他的內心裡,是天地間的污穢,是天地間所有生靈的惡,善於隱藏和偽裝,善於利於人心。
少年一天一天長大,表面上越來越和氣懂事,對她體貼入微,她都不知道,他的心裡蟄伏著怎樣的怪物。
她是聖女,從未感受過那樣的溫暖。
她是聖女,喜歡上了自己從兩界山裡帶回來的少年。直到某天,真相暴露,她都難以相信,她一直覺得,那個少年還是那個少年,他只是被魔物寄生了。
她想要救他。
所以她一次次的相信了他,相信了那個神情掙扎,痛苦地告訴她,無法控制自己的他。
軒轅問天是天地間初生的魔物。
那時候的他沒有心。
他只有所有的惡。
所以,他利用了白露,他負了白露,他還把白露封印在了美人圖裡,煉製成了逆天法器,而且,他不會覺得有一絲愧疚和後悔。
他是魔!
縱然千萬年後因為愛而忍受痛苦折磨,最後隨風消散,但他依然是魔,千萬年裡,有過無數洗不清的罪惡。
【黑】
大黑現在不黑了,它不像大白那樣傻呆呆的,是只有見識有主見的言靈,所以它給自己另外取了個名字,叫黑曜。
它從前在黑家的時候地位極高,所有黑家修士都尊敬它,它說什麼就是什麼,每天都有大量的天材地寶送到它面前,日子過得可謂是逍遙自在。如今換了白夙做主人,什麼都變了。
白夙壓根不怎麼搭理它,他一門心思圍著小媳婦兒轉,根本懶得管它。
白夙還會給大白編些玩具,輪到它,就什麼都沒了。它最近滾的那顆球,還是大白給它的。
它堂堂天道言靈,怎麼會玩那麼幼稚的遊戲。
黑曜靜靜地蹲在地上,坐姿優雅,一臉無奈地看著那隻滿地打滾兒的妹妹,同為言靈,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恰在這時,優雅蹲著的它聽到有人喊道,“大白,大黑,我煉了爐水果口味兒的丹藥,要吃嗎?”
大黑皮都起了褶子,他瓮聲瓮氣地說話了,“要叫我黑曜。”
“好的,黑曜你要吃嗎?”
大黑矜持地站了起來,高貴地甩了一下頭,頭上兩片小葉子一抖,頃刻間破壞了所有的高冷,等到它肚子底下藏著的鐵球咕嚕嚕滾出來的時候,它就變成了一個高冷的逗比。
“大白你慢點兒,給大黑留點兒。”看到妹妹哼哧哼哧地吃個不停,它雖然著急得原地打轉,依舊沒有上前去搶,只不過聽到蘇停雲說給大黑留點兒的時候,它幻出來的那雙眼睛都亮了不少,絲毫不介意她叫錯了名字。
大白留了一小半給哥哥,看到大白挪到一邊,它才緩緩地走過去,將丹藥卷進嘴裡。咬起來嘎嘣脆,跟炒豆子一樣,味道還甜甜的,有水果香,真是好東西。
“大黑好吃嗎?”很顯然,蘇停雲又忘記了,她依然叫錯了名字。
“恩。”它點點頭道。
結果就聽小白忽然道:“我說你哥都啞巴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開了口還惜字如金的,小蘭,你無聊不?”
小蘭:“嚶嚶。”
當天晚上,就見大黑翻著一本修真界江湖夜話一字一頓地念了起來,等講完了一個故事它問,“還聽嗎?小蘭你會不會覺得我悶?”
“還好呀。”小蘭柔聲道。
只是還好嘛?大黑暗暗記下了。第二天一早,它頭頂著小蘭出現在了仙靈書院,引起了一陣轟動。
只見大黑走到一個弟子面前,有些生硬地道,“你好呀,昨晚睡得怎麼樣,吃了早膳沒?修行如何,有沒遇到什麼困難?”
它一路過去,逢人便打招呼,最後看到白夙在跟黑家的修士對話。
“我們想請言靈回去住一段時間。”
“可以。”
它雖是跟了白夙,但白夙沒限制過它去哪兒,它也經常回到原來女主人的身邊,在黑家一呆呆幾年。
在黑家它享受的待遇完全不同,人人都尊它敬它,不會叫錯它的名字。它原本以為那樣的日子才是最滿意的,內心還隱約覺得自豪,然而現在,它忽然有點兒不想離開了。
然它會繼續回黑家,守護黑家,一直到女主人不在的那一天。
“要回那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