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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弟弟,有狼肉吃了。”
“好多狼肉可以吃。哈哈哈。”小的那個也笑了,他像是看不到自己哥哥遍體鱗傷似的,已經拖了一隻狼到身邊,張口就要咬下去,而哥哥這才制止他,“等等,要烤熟了再吃。”
他搖搖晃晃地坐下,堅持著將土狼屍堆整理了一下,又生了一堆火。
原來,瘦弱的那個小孩,不僅是資質差,腦子也有些問題。換句話說,因為先天不足,他神智有損。
這樣兩個孩子,能在這修真界活多久?
白夙從黑暗中走出,他問,“我初來此地,需要個下人,你願意跟我嗎?”說罷,他拋出了一個丹藥瓶,扔到了個頭大的小孩面前。
哥哥撿起丹藥瓶,打開聞了一下,覺得就是嗅嗅香氣,身上的傷口就不疼了。他眼睛一亮,隨後直接跪下磕頭,“我願意。”
他看著身旁傻傻的弟弟,臉上終於有了近乎純真的笑容。
“我可以讓你修為突飛猛進,讓你突破金丹元嬰甚至渡劫,讓你有吃不完的高階丹藥用不完的仙器……”
“但我有一個條件,我只看得上你的資質。”白夙低頭看著哥哥,一字一頓地道:“你不能帶著你弟弟。”
有的人在患難的時候能夠做到不拋棄不放棄,在資源和名利面前,往往會迷失了初心。
白夙從來沒為任何一界的人停留過。
但他想知道,這兩個小孩,會不會值得他這麼做。
然後……
白夙回想起那時候任甲的表現,眼睛微微有些發熱。
任甲拼命地磕頭拼命地求,自己仍不鬆口,最後,他把丹藥瓶還了回來,默默地替蹲在一旁看著狼屍流口水的弟弟烤肉。
白夙收下了這兩兄弟,給他們取名為任甲和任乙。因為他只是這無名界的一個過客,而任甲和任乙,也不過是他生命里的路人。
之後,因為大量丹藥改善資質幫助修煉,任甲本身天賦極高,三百年就已經到了渡劫期,而任乙經過大量丹藥的幫助,也終於不再痴傻,雖然平日裡笨了一些,但他已經與常人無疑了。
也是不久之後,白夙從任甲口中知道,他其實才是弟弟。
他晚出生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然當初在娘胎的時候,他吸收了更多的靈氣和養分,所以長得更大,出生之後他們的娘親每每提及此事,就會讓任甲覺得心頭愧疚。
後來,他們父母死於靈獸口中,而他,就擔當起了兄長的責任。他其實拜過師,也因為資質的緣故受師門看中,連弟弟都帶了進去,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弟弟一直在受人欺負,被虐待得更加瘦弱。
他帶著弟弟離開了門派,四處獵殺靈獸為生。只是他偷偷離開算做了師門叛徒,那雖是個小門派,卻也容不得這樣的弟子。因此,任甲還要躲避師門的報復,他只能越走越遠,越走越偏僻,最終到了這個荒涼的界湖附近,在荒原上遊蕩掙扎求生。
直到,遇到了命中的貴人。這是任甲的說法,任甲說君上就是他們的天,是他們的貴人。他告訴弟弟,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以君上為先。
所以哪怕知道哥哥可能出事了,那個時候,任乙喊的也是君上,擋的也是天罰,衝過來再看到君上沒事,才敢問出,“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任甲一直站在任乙身前,替他遮風擋雨。
任乙不喜歡修煉,只喜歡扔法寶。任甲就拼命修煉,把白夙賜的所有法寶都給了任乙。
任乙老說錯話做錯事,任甲每次都噗通往白夙面前一跪,說要替任乙受罰。
罰了幾次之後白夙都覺得沒什麼意思,後來,不管任乙做錯了什麼,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最後,也漸漸習慣了。
習慣了身邊有那麼一個咋咋呼呼不靠譜的人。
也習慣了身邊有那麼一個時刻擔心自己兄弟,隨時準備替他背黑鍋的人。
任甲為任乙做了太多太多,然他要求任乙回報的不是自己,而是君上。
白夙沒有兄弟姐妹。他父親離家的時候,他還在母親肚腹之中,而後,因為背了個勾結外人的污名,他與母親在白家本家也過得異常艱難,根本沒有過親情。
而他長大之後,就在不停地尋找。
走過了那麼多地方,在這裡停留得算是最久的一個,倒不是因為這裡有漫山遍野靈智未開的舌蘭草,而是因為這裡有兩個他能夠接受的手下,使得他想停下來歇一歇。
雖然最終會分別,但他想過臨走之時,送他們一場造化,日後有緣,也會在真靈界相見,卻沒想到,分別會提前到來,而且會以這樣的方式。
當年父親魂燈熄滅的時候,他那終日閉關幾乎不與外界交流接觸的母親抱著他嚎嚎大哭,而那時候的他,竟然不知道傷感和難過。
因為他從未見過那個男人,也從未感受過親情。
然而現在,聽到任乙說他心口很涼的時候,白夙忽然覺得,他的心口也很涼,像是灌進去了冷風一樣。
“其實,就在半個時辰前,我這裡就好難受。”任乙指著自己的心口,他看向陣法之中困住的古風陽道,“是不是那個時候,你們就把我哥給困住了?”
雙生子或許會有神魂感應,他似乎聽到任甲喊了他一聲,然而,他並沒在意,如今,只覺得全身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