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頁
蘇停雲眼眶濕潤,心臟像是被一雙大手死死地攥緊,她呼吸急促,腦子裡像是缺氧一般,臉色也呈現出不健康的紅。
那刺目的猩紅影響了她,讓她雙目微微泛紅,胸中充斥著恨意和殺意。
然就在這時候,戒指里再次出現清涼,並非從前那般從手指傳遞,而是仿佛一陣清風徐徐吹過,吹過了她的四肢百骸,溫柔的撫過她的臉龐,吹動她的發梢。
凌亂的髮絲不小心擋在了她眼前,那一星點兒的黑,像是投入紅色屍海里的石頭,將被幼龍屍體完全夢魘住的蘇停雲給扯了回來,她猛地回神,心頭一陣後怕。
小師叔會不會是因為拔出了斷劍,發現了龍屍,覺得自己受到了衝擊,從而心神不穩走火入魔的?
不管拭劍樓掩藏過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蘇停雲相信,那也是那些前輩中的某些害群之馬做的孽,而並非現在這一群可愛的人。
他們實力也不高,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些人,對池底封印到底是什麼肯定好不知情。
蘇停雲暫時,也不打算讓其他人知道。
連她都會受到衝擊,她不敢冒險,如果其他同門看到了,會不會因此而道心不穩。蘇停雲在原地用春水劍挖了個深刻,沒有用法術,而是直接用雙手將幼龍的屍體抱到了深坑裡,那朵雪蓮花雖然是讓它持續痛苦生不如死的根源,但蘇停雲知道,那雪蓮花本身是沒有任何錯的。
在雪山上,那頭金目蛟龍,至死也看著這朵花呢。或許它都沒意識到,那個兇手,要取走的不僅僅是這朵花,還有那新生的幼龍。
她掩埋幼龍的時候注意力放在了幼龍頭部的劍傷上,那裡有很強烈的殺派劍意,就像是她上次看到的,充滿了殺氣的古戰場,幼龍從破殼到死亡應該都一直是呆在這洗劍池底,它不管多憤怒,也不太可能幻化個古戰場出來,所以,那古戰場上的殺伐和屍骨,很有可能,是斷劍所經歷過的。
這樣一來,斷劍的年代就有些久遠了。蘇停雲很想知道,修真界什麼時候出現過那麼一場瘋狂的廝殺呢?
她將幼龍屍骨掩埋,把枯萎了的雪蓮花輕輕插在了幼龍墳頭,隨後她四下看了一下,發現找不到石碑,剛剛池底的劍大部分都毀了,卻也有一些還倖存,蘇停雲找了一柄闊劍,用春水劍將劍柄斬斷,隨後將闊劍小心固定於墳頭,就像是豎了一塊墓碑。
春水劍里有幼龍的殘魂。
修真界裡,生靈死後元神都會回歸天地間,完全消失不見,或許強烈的怨念或者意識,會殘留下來,然而那個意識,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人或物了。春水劍釘在了幼龍的七寸上,這個位置,是它命門所在,所以殘魂通過劍身,進入了春水劍中。
然而它並不完整,只有殺意。蘇停雲握緊手裡的劍道:“你的仇,我們一起報。”
語畢,她運起春水劍,在闊劍身上刻下了字跡。
“窮滿之墓。”
因窮果滿,方趣寂滅,唯願解脫。
蘇停雲靜靜站立墳頭許久,轉身離開之時,春水劍亦發出了一聲輕鳴。待她上岸,展魚立刻過來,急切問道:“池底發生什麼事了?一池水都渾濁了。”
洗劍池的池水清澈見底,從水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池底那些密密麻麻的飛劍,而此時,池水渾濁,像是泥漿一樣,肉眼都看不到那些飛劍了。
“池底封印處的劍陣出了點兒問題,小師叔應該是拔走了陣法封印處的那柄斷劍,使得底下劍陣混亂不堪,大家最近都不要去池裡。”
周圍都是人,蘇停雲一臉嚴肅地道。
嚴長老這會兒已經送回他房間休息了,但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在,蘇停雲並沒有說幼龍的事情,她只是道:“洗劍池的封印存在多久了?有沒有相關資料,我想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讓封印恢復。”
蘇停雲眉頭緊鎖,“小白也不知道小師叔去了哪兒,我覺得,或許應該從那封印上的斷劍入手,畢竟小師叔修為是元嬰期,他本人的實力不應該瞞得過大小白才對,除非,那柄劍有蹊蹺。”
掌門滿臉愁容,她雖是掌門,但實力也低微,遇到這樣的情況根本沒有辦法處理,完全是力不從心的。她揉了一下發紅的眼眶,將一把帶繡的鑰匙交給了蘇停雲。
“拭劍樓里的東西很都都賣了,這柄是歷代掌門才能保管的鑰匙,能夠開啟正殿下面的地下室,裡面堆的都是破舊的書冊捲軸,因為殘留的劍意很強,已經很久沒人開過了。”
掌門嘆息一聲,“至少往前數五代掌門沒有打開過那扇門,而我師父告訴我,那裡面也只是一些破爛東西,並無任何價值。”
否則的話,拭劍樓已經窮了上萬年,之前的掌門早就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賣了。
“這鑰匙我交給你,你去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線索吧。”
拭劍樓存在的年代太久遠了,至少有十萬年,在修真界裡算是歷史悠久的古老門派,而他們實力一代不如一代,對先祖的事情,知道的也就越來越少。
“這鑰匙?”方圓長老有些吃驚,“是掌門信物啊。”
“那又如何?”掌門將鑰匙塞到蘇停雲手裡,“別耽誤,快去找線索,希望能早點兒把嚴玉卿帶回來,別讓他走了歪路。”說到這裡,掌門本來就紅了的眼圈又有了熱淚,“拭劍樓以前就是那孩子撐著的,他就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