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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有靈氣才能翻開這書。”她把書丟回張恩寧手裡邊,“我名為無心,對這世上無牽無掛,自然不會收徒……”看張恩寧臉色微變,蘇竹漪又道:“但我可以教你個修煉法訣,等你有了靈氣了,你就可以翻開這本書了。”
張恩寧本來一直很沉穩,但他到底年幼,喜形於色,這會兒眼睛都亮了,驚喜道:“當真?”
蘇竹漪點點頭,隨後話鋒一轉,拖聲搖氣地說了個但是……
“但是……”看到張恩寧濃密的眉毛擰成了個八字,蘇竹漪才幽幽道:“寫這本書的是個窮凶極惡的魔修,要知道,修士傳承功法都會安排一些考驗,正道的大多溫和一些考驗道心,魔道的嘛,有可能後頭把你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才能得到認可,還有一種可能,這裡頭不一定是傳承,沒準就是個陷阱……”
事實上蘇竹漪沒說假話。
魔修的傳承大都兇險,就屬於死後都不消停,還要禍害一下後來人。蘇竹漪上輩子若能活到壽終正寢,她肯定也得好好設計個陷阱,挖坑給後世修真者跳。
“你還想看?”她挑眉問。
張恩寧輕哼一聲,“若它要害人,我跟它朝夕相處這麼久,早就沒命了。”他天生膽大,這會兒並沒有因為蘇竹漪的話失去勇氣,反而道:“你別那麼多廢話,快教我!”
她正要說話,就見又一個人掀帘子沖了進來,他一腳踢開蘇竹漪的本命鋤頭,用力推了張恩寧後背,氣沖沖地吼:“小師父都說了是邪書,你幹嘛還要學!”
鋤頭閃了兩下,一幅被踹疼了的可憐樣兒。
蘇竹漪:“……”
秦川每天都起得挺晚的,但他今天就是睡不著,天還沒亮就出來了,在以前跟張恩寧偷偷遞東西的小洞裡找到個條子,看他寫得有些奇怪立刻趕了過來,剛好就聽到小師父說這是邪書,魔修的法術,沒想到他居然還要學!
張恩寧一時沒注意,被推得撞了桌子角,他回頭盯著秦川,問:“何為正,何為邪?”
“助人就是正,害人就是邪。”秦川正氣凜然地道。
“照你這麼說,長寧村有幾個正的?”張恩寧冷笑一聲,“我父親在山上受傷,他們為了自己逃命不但見死不救,還落井下石搶走了他的武器,害得他被群狼啃噬而死,他們不是邪?”
張恩寧愣住,“那只是一場意外,村裡的叔叔伯伯說的,他們遭遇了狼群,你爹沒跑掉。”
“村裡頭那幾個人欺負我們寡母,見我娘貌美便心生歹意,他們難道不是邪?”
張恩寧額角上那個疤,就是前些年跟村裡頭對她娘動手動腳的村民拼命留下來的。
“遠的不說,他們明知陸老太在受苦卻不聞不問,到底是正是邪?”
一連串的逼問把秦川都逼到了屋子角,而張恩寧瞪大一雙眼睛繼續道:“你連這些人都不覺得是邪,偏偏要說一本書是邪。”
說罷,他一指牆角的鋤頭,“鋤頭可以鋤地,也可以殺人。”似是想到上次那鋤頭把陸老太腦子都砸開了花,張恩寧臉色微變,迅速移開眼睛,又道:“同樣,功法可以助人,也可以殺人。”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竹漪一眼,“小師父你說是不是?”
小子能說會道嘛。
這會兒蘇竹漪自然點頭,“小施主所言極是。邪正之分,在於一念之間,一念得正,人斯正矣;一念入邪,人斯邪矣,心正,哪怕手中握著邪物,也能行正氣,反之亦然。”
“可是那第一頁我也看過,教的是讓屍體詐屍啊!”秦川仍是有些猶疑地道。
“然上面有寫,唯有怨氣深重的屍體,才有可能起屍。”張恩寧笑了一下,“懲惡除奸,替枉死人復仇,讓他們自己復仇,不正是替天行道。”當初因為秦川一身正氣,對他也很好,張恩寧才把這書的秘密也告訴了他,也偷偷用他的血來測試過這書冊子,沒發現不妥也同樣沒有翻開第二頁,如今倒有些後悔叫他知道了。
秦川比張恩寧矮半個頭,他說不過了把頭擰到一邊,“馬上就新年了,三月後商隊就要過來,這次香山梅嶺的飛鴻門也有修士過來,說好的等我拜入了飛鴻門,來年就想辦法也讓你入門的……”
飛鴻門蘇竹漪有點兒印象,在修真界算是一個很不錯的二流門派了,門中大約有近萬弟子,然一夜之間被洛櫻那魔頭弟子青河滅了滿門。說起來,那時候洛櫻剛死不久……
這事在修真界鬧出的動靜極大,之後修真界正道四大門派一齊出手追殺青河,一直沒什麼動靜,反倒是滅門慘案一直持續不斷,鬧得人心惶惶的,直到一百年後,他們才宣布了青河死訊,有古劍派青河魂燈為證,而修真界自那之後,才沒了那麼多駭人聽聞的滅門案了。
當初青河是古劍派最傑出的弟子,是跟秦江瀾齊名的傑出人物,所以古劍派給青河是點了魂燈的,但那魂燈只是能感應修士元神強度,若修士隕落元神消散,魂燈也會熄滅,青河的魂燈的確是滅了,他的人自然也是死了。
那時候的蘇竹漪也就一百多歲,名聲還不顯,趁著各大門派抓捕青河的時候她還跑出去偷偷幹了一票栽在了青河身上,也就是滅了那養狗的小門派,說起來,當時那麼多滅門慘案,到底有多少是別人渾水摸魚做的,也真是說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