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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夥計唯唯諾諾地應了,在前面引著路,邊走邊道:“咱們店的脆皮烤鴨還有貨,往日裡這鴨子早早就賣光了的,您們也算來的巧了,幾位是不是來上一隻?”
“還有特西釀的九州醇,品味清淡,最是適合相公和娘子了,今天的特供是香炸舌頭魚,皮酥肉嫩,外表金黃……”
等她們被這夥計引到座位時,已經點了不下十七八個菜,文竹心道:這酒樓倒真是好手段,找這種看上去忠厚老實的夥計,推薦什麼菜都信以為真了。
等她們坐下後,片刻功夫,菜如流水般被送了上來,文件逐一嘗過了,不禁暗暗點頭,果真是色香味俱全。見雙胞胎風捲殘雲吃的正在興頭上,文竹放下筷子,輕聲問道:“二姐,不是說只要最便宜的絹花就夠了麼,怎麼還弄出這烤鴨票了?”
文蘭拿帕子抹了抹嘴,輕聲笑道,“那絹花全是從家裡的布店中成斤買來的碎布做的,成本極低;花燈也是用碎布拼出的燈罩,又去一品堂賖了些成衣票子,我看銀子琮剩幾兩,就訂了幾隻鴨子,誰知趕巧就被六妹七妹給抽中了。”
文竹點了點頭,低聲問道:“那上等良田?”文蘭亦是低聲道:“等過兩天再開。”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舉起酒杯碰了一下,放下心事的文竹胃口大開,和雙胞胎搶起桌上的菜來。
幾人吃的正歡時,夥計端了盤菜上來,卻是個冬瓜盅,中間掏空熬了骨湯進去,綠色的瓜皮上雕了株並蒂蓮,蓮葉上葉脈細如毛髮,栩栩如生。
沒等文家姐妹發問,那個小二笑著指了指鄰座的一個粉衫男子道:“那個相公說客官家的兩個丫鬟長的俏麗可人,所以送了這盅花生豬蹄湯,最是養顏。
文竹一怔,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見那男子不過二十一、二的年紀,長的極為乾淨,穿著粉色的長衫,含笑望了過來,文竹恍惚間,便像是看到了一朵清澈的蓮花。
一般來說,粉色很輕浮,很少有人把粉色的袍子穿的這麼好看,這個男子,很是了解自己的優點。
孔雀!文竹心中唾棄,連連催著雙胞胎快些吃完。文蘭亦是有些不滿,早知道就叫出掌柜,無論如何也要上一間雅間了。
雙胞胎在兩個姐姐的催促下,連連嗆到,一陣猛咳,偏巧那夥計又端了托盤來,放下四杯茶盞,雙胞胎一人抓了一杯就灌了下去,文件竹臉色鐵青,指著茶水,冷聲問道:”又是鄰桌送來的麼?“夥計陪著笑臉,指了指另外一桌道:”這次是那邊的客人送的蜂蜜香柚茶。“文竹一眼望去,頓時怒火中燒,該死的徐祈元,不是說公公麼?幾日不見,公公怎麼長了鬍子了?!
陸載安覺得今天運氣真好,自那日眾徐祈元家離去後,他便又重新蓄起了鬍子,畢竟和僅僅相比還是老伯更能令人忍受。
剛長出些青茬,趕上幾個朋友來控他,陸協安便在這食為天做東,請朋友吃飯,誰知道竟然遇到了文家的小娘,雖然一身丫鬟打扮,但是看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絕對不會錯。
雙胞胎見文竹面色不善,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抬頭對著兩個姐姐燦爛地一笑,一起道:”交給我們罷。“話罷,趁著兩個姐姐愣神的功夫,兩個人一人端起籠未曾動過的冬瓜盅,一人端起剩下的兩杯茶,分別向著兩個鄰桌行去。
文曉蘭把那冬瓜盅往桌子上一放,粉衣男子饒有舉起地看著她,她甜甜一笑,也不說話,拿起他面前的酒杯,從那冬瓜盅里舀出湯來填滿,放在了那男子的面前,他眨了眨眼睛,乾脆地一飲而盡。
文曉蘭脆脆地道:”這冬瓜盅是公子給咱們的罷?“那粉衣男子點了點頭,文曉蘭接著道:”那公子喝了我的冬瓜盅,是不是要付錢呢?“粉衣男子毫無疑義的連連點頭,就去摸荷包,文曉蘭再次清脆地道:”不過呢,我親手倒出的冬瓜盅自然是要貴上一些了,便算十兩銀子一盞罷。“粉衣男子動作微頓,接著在荷包里摸索半天,掏出個金葉子放到了桌上,含笑道:”再來一盞。“那聲音卻如他的人一般乾淨。
先把金葉子收了起來,文曉蘭毫不猶豫地給他再次斟滿,粉衣男子再次一飲而盡,文曉蘭手下不停,立刻又給他填了一盞,如是再三,片刻功夫冬瓜盅已經見底。
文曉蘭朗聲道:”一共三十二盞,去掉先前給的,還要給我三百兩銀子。“那男子掂了掂荷包,索性整個地扔了過去,文曉蘭卻從腰間抽出手帕,攤在桌上,把那荷包里的銀子一股腦地都倒在了帕子上,仔細地數了數,抬頭道:”還差十兩銀子。“那粉衣男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後一攤手,一臉索然無辜地看著她,文曉梅也不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指了指他的腳下。
粉衣男子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無奈苦笑,褪了腳上的一雙布鞋,放到一邊,文件曉蘭伸出腳,把那鞋又踢遠了些,伸手把那冬瓜盅提起,對著那雙鞋,鬆手……轉身,文曉蘭把手帕的四角擰在一起,提起這一小包銀子,看也不看那粉衣男子一眼,挺直了腰板,回到了姐姐們的身邊。
另一邊,文曉竹端了托盤過去,陸載安又驚又喜,心道,莫非小娘認出我來了,給我敬茶來了?頓時覺得在朋友面前大大的長臉,挺起胸膛,充滿期待地望向文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