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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溫柔了!
文竹堅定異常的將楊花踹進車裡,坐到了衛燎的身邊,從握馬鞭開始學起,如何甩鞭,如何控制方向,教的漫不經心,學的認認真真,三天後,文竹終於可以獨立駕車了,她一腳把衛燎也踹進了車裡。
文竹一記響鞭,馬車緩緩開動,車裡卻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非禮啊!!!”文竹手一抖,手裡的鞭子差點落到地上,回頭見衛燎半個身子掛在車窗上,臉上滿是委屈之色:“他,他非禮人家。”
文竹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半晌,衛燎縮了縮身子,慢慢的退回到了車廂里,車裡立刻傳來了楊花的爆笑聲。
文竹堅持自己駕車,把衛燎留給楊花蹂躪,一路上晝行夜息,行了半個多月才將將把大寧的地界過了一半。
文竹連續風吹日曬,人黑了許多,只一雙眼睛越發靈動,卻和昔日的趙雙有幾分相似,看上去倒真是個少年了。
這日,日薄西山之際,遠遠地望見遠方炊煙裊裊,應該是有個鎮子,文竹頻頻甩鞭,想要趕在天黑之前進到鎮子裡。
在鎮子口,卻被人攔了下來,那人一身儒衫,手裡提著一個包袱,對著文竹輕輕一笑,文竹亦回之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先生趕路辛苦了,上車吧。”
那人點了點頭,抱著包袱上了馬車,見到楊花拱了拱手,楊花亦是拱了拱手,笑道:“錦繡春可都安排妥當了?”
那人笑起來越發溫文,正是錦繡春的大掌柜文錦:“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在鎮子裡歇了一夜,第二天出鎮子的時候,文竹的馬車後面卻又多了兩輛馬車。
接下來,每日都有五六個旅人加入文竹的車隊之中,或是單獨一人,也有三五人共乘一輛馬車的。
車隊的規模漸漸增大,文竹等人趕路的速度卻是加快了,逢鎮不入,夜宿荒山野嶺。
又行得半月,終於到了長江南岸,文竹的車隊累計有麼車三十餘輛,輕騎百餘,共約兩百餘人。
大寧北楚以長江為界,大寧在長江南岸修建了廣遠府以御北楚強兵,此時駐守在此的正是赫赫有名的段家軍。
廣遠府雖然地處邊關,數年來已無戰事,江岸肥沃,魚米豐饒,加之稅賦比別處低了三成,百姓安居樂業,城中的繁華幾乎不下寧都。
廣元城中城守形同虛設,一切調度均由將軍府之中發出,此時,坐鎮將軍府的正是將軍夫人,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奇女子,段青煙。
將軍府前向來熱鬧,百姓們感念段家軍數年守衛之恩,常常送來雞鴨,新鮮藕筍,也有人求見青煙夫人的,俱被守門的士兵給婉言拒絕了。
今日卻與以往不同,大公子自來到將軍府上候,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了數日,百姓們自發的去城隍廟燒香禱告,如今終於大好了,夫人卻是說了今天要出來親自拜謝鄉親們。
文竹一身藍布短衫,提著一籃雞蛋,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太陽漸漸地升到了頭頂,將軍府們緩緩打開,段青煙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含笑的望著眾多鄉親。
鄉親們立刻沸騰了,蜂擁而上,爭著搶著把手裡的東西塞到了段青煙的手裡。文竹ujian靠近不了青煙,把手裡的籃子向地上一傾,一籃子的雞蛋俱都碎裂,引得人人都看向這邊。
文竹蹲在滿地流黃旁邊,袖子抹著眼淚,沙啞著嗓子喊道:“我娘攢了好久的雞蛋啊,要給夫人的,都碎了,我娘會罵死我的……”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段青煙見狀,邁步向她行來,人群自發的讓出了一條道路。
段青煙行到了文竹面前,見那一籃雞蛋碎的不能再碎,她撿起籃子遞給文竹,溫和的道:“雞蛋就當我收下了,你莫要哭了。”
文竹一手接過籃子,一手卻向段青煙的手裡塞了個便簽,隨後退了一步,喜道:“娘要是知道夫人跟我說話了,肯定歡喜的不得了。”
說著轉身大步跑了起來,邊跑邊喊道:“我要趕緊回家告訴娘,我跟夫人說話啦!”
在場的百姓俱都笑了起來,青煙攥緊了手裡的便簽,心道,這是何人?
到了晚上,月上柳梢頭之際,將軍府的旁門悄悄地開了個縫,等候多時的文竹一個閃身進了門。
一個身著紫色長裙的婢子提著燈籠對她點了點頭,自在前面引路,文竹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將軍別府和燕府的風格如出一轍,大氣簡單,過了幾個院子,那婢子引文竹到了一間房前,扣了扣門,聽得裡面段青煙應了句:“進來。”
示意文竹自己進去後,那婢子徑直離去了。
文竹推門而入,卻是個書房,四面立滿了書櫥,中間好大一張桌子,上面用沙土泥漿鑄了各式地形。
段青煙在桌子前擺布不停,見文竹進來抬頭望了一眼道:“稍待。”
文竹靜靜地看著她,燭光下,段青煙僅著了粗衣布裙,秀髮簡單的挽了個髻,面上粗粗有些歲月的痕跡,卻並不顯老,認真的側臉上閃耀著專注的光芒。
這個女子,真是極吸引人,燕凌雲,應是自慚形穢罷,世間,有配得上段青煙的男子麼?
段青煙撥弄半晌,失望的道:“我許久未入楚地,而今許多地點位置卻是做的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