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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輕嘆口氣,正經起來,認真地道:“趙雙進不了內宅,中間傳了那麼多手,總有爹爹的耳目罷?你以後行這種隱秘之事,定要牢記莫要假他人之手。
話罷,文章見文竹面色鐵青,看都不看他一眼,低頭道:“沒想到那洛公子原來是北楚皇子,早知如此,他第一次上門就把他轟了出去……明年二月…… 以後你再回來一次千難萬難了。
說到後來竟是哽咽難言,語不成調。
這是——同意了麼?!看到低著頭,眼圈泛紅的文章,頭上摻雜了幾絲白髮,丈竹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爹爹……”
文章斷斷續續地又道: “侯門一入深似海,以後你自己要當心了,叫你一下掌管十五個鋪子,也是想你多學習學習掌控平衡,協調好和各方的關係。 ”
文竹鼻子酸酸地,可憐天下父母心,還能說什麼?還能做什麼?文竹側過臉去,不想文章看到她臉上緩緩落下的淚, “知道了,我會接受的,女兒先退下了。
話罷,不敢看狼狽的文章一眼,急急出了門,路上遇到許多下人,遠遠見了都駭了一跳,彪悍的三小姐哭成這樣,老爺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麼?口耳相傳,近期大家都不要太靠近老爺,萬一三小姐秋後算帳殃及池魚就麻煩了。
回到竹園,文竹撲到床上,靠在被子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一
直知道,叫洛倒插門不過是痴心妄想,今日被文章點醒, 日後見到姐妹家人,幾乎是不可能。
為了愛情,捨棄親情,真的值得麼?
文富家的在文竹窗下猶豫半天,三小姐哭的那麼傷心的跑出來,老爺還叫她來傳話,這不是送死麼?罷罷罷,文富家的紙頭敲了敲門,知道文竹不會應聲, 自顧地推門而入,順手帶上房門。
文富家的站在外廳,隔了道拱門珠簾,低聲道:“老爺命老奴來傳話,小姐不方便的話,老爺和其他小姐方便的很。
呃,什麼意思?
對啊,她嫁過去,貴為王妃自是出門不便,但是老爹和姐妹們可不是啊,都可以來看她的麼,老爹好奸詐,文竹的心情瞬間好轉起來。
從床頭爬起,文竹自己動手, 投了帕子抹了把臉,見文富家的還沒走,問道: “還有甚麼事?”
文富家的見三小姐面色和鍰,心裡大石落下,穩穩地答道: “老爺說了,年關將近,生意繁忙,還請小姐早點接受那十五家鋪子,若有不明白的,便問我家那口子。
文竹怔了怔,十五家鋪子呢,文章隨手一甩便是十五家,文家,果真是富可敵國。
喚來文富,細細詢問了一番,文竹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十五家鋪子的掌柜要麼是跟著老爺起家的老人,要麼是心高氣傲的後起之秀,而且,十五家鋪子在京城的僅有五家,其他十家分布在京城附近的縣城裡了,一來一去約莫耍半天時間。
天高皇帝遠,一堆刺頭,文竹心道,老爹你可真照顧寂。
文竹想起老爹的囑咐,敏銳地問道: “爹說年關將近,生意繁忙,是什麼意思?
文富沉穩地回道: “咱家的生意平日裡多為宅門大院裡的老爺少爺,夫人小姐們裁製新衣。 冬夏兩季生意最好,因為各府的下人們也要換裝,下人們的衣服布料稍次,價格便宜,但勝在量多,卻是咱家的主要收入。
文竹想起了在錦繡天下和錦繡天外天見到的作坊情況,困惑地道: “家裡的布莊平日裡只有十幾個裁縫,那麼多下人的衣服如何供應的出來?
文富賠笑道: “小姐有所不知,年關時,店裡會招些做活的姑娘媳婦,不過即使這樣,也被其他的裁縫店搶去不少生意。
文竹琢磨了下,心知紙上談兵毫無用處,吩咐道: “去備車,先把城裡的五家鋪子的情況看看再說罷。”
文竹在馬車上聞得夫聲浙浙沸騰,知曉這將去的店子定是開在異常繁華之所,待下的車來,果然一片車水馬龍的景象,路上行人按踵摩肩,熙熙攘攘。
抬眼望去,眼前一座小樓,共有三層,雕樑畫棟,精巧的如同女兒家的繡樓,在一層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錦繡春。
進得店中,文富喚過夥計,吩咐了幾句。 片刻後,從店子後面轉進來一個中年儒生,穿著月白色杭綢長衫,相貌清雋,留有三寸長須,看上去風度翩翩,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道: “是三小姐麼,歡迎來到錦繡春。 ”
文竹微微頷首,心道,單比這掌柜,錦繡大下便只能算是二流店鋪了。
文富小聲地在文竹耳邊提點道: “文錦是老爺幼時的書童,關係甚好。
文竹點點頭表示明白,對文錦和顏悅色地道: “還請先生帶路,看看店裡的詳細情況。
文錦微微側身,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文竹謙讓了下,見文錦堅持,便當先而行,見店中窗明几淨,布匹堆放錯落有致,顏色搭配賞心悅目,那紅的正艷的布科旁邊定有鵝黃水藍等淺色相伴,又有數匹布並列而放,從房梁垂落地面,看上去倒像是一道七色瀑布。
後面的作坊一片忙碌景象,數十張桌子縱橫交錯,每個桌前都有個小娘在裁製衣衫_,文竹湊上前去,看了幾張台子,發現做工倒是頗為精細,只是縫製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