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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弟弟安插宮中的耳目傳來的消息,文曉菊僅是女官身份,皇上日間所賞就已超越了皇太后,與皇上同食同用,一切用度堪比太皇太后,可見她在他心裡地位之重。
可笑自己當年僅僅拿著他親送的一個釵頭鳳就喜不自禁,隔天就看到德妃也戴了一模一樣的,徐祈寧摸了摸臉,卻是連淚水都沒有,那卑微的渺小的願望早早地就灰飛煙盡了。
她緩緩地從頭上拔下一支珠釵,遞到了身邊宮女的手上,那宮女誠惶誠恐地推辭道:“娘娘,太貴重了。”
徐祈寧粲然一笑:“喜兒,你平日裡照料本宮也甚為辛苦了,這釵你就收下罷,過幾日,本宮怕是拿不出這等東西來了。”
喜兒眼神閃爍,喉中哽咽:“娘娘!”
徐祈寧揮了揮手,喜兒垂著頭帶著一眾宮人退下了,鳴鳳宮中燈火驟熄,冷冷清清恍若冷宮。
文曉菊身著九鳳朝陽金絲繡邊大紅喜袍,不耐煩地將頭上的鳳冠丟到了一旁,身邊的管事嬤嬤卻只作未見,進得門中的趙治見狀,咳了一聲,見文曉菊冷眼掃過,連忙轉頭對馮順斥道:“誰做的鳳冠,這麼沉,把貴妃娘娘累壞了怎麼辦?”
馮順低聲下氣地連連賠罪,心道,不就是祖宗您當初說了要比照皇后的鳳冠用料多上三成麼?
趙治見馮順的樣子,心中十分滿意,馮公公和朕的配合越來越完美了,做足了戲,他趨步上前,親自倒了兩杯酒,坐到文曉菊身邊哄道:“娘子,喝了交杯酒罷?”
文曉菊接過酒杯仰脖一干而盡,趙治大是尷尬地端著另外一杯酒,掃了一圈屋內,見馮順等人乖巧地把頭轉向一旁,視若無睹,心中一松,若無其事地把那酒幹了。
文曉菊斜瞥著趙治,平靜地問道;“我什麼時候身懷有孕了?”
趙治一怔,隨即訕訕地道:“朕不就寫上句愛妃堪為國母麼?誰叫那幫子朝臣死活不肯,朕一時情急……”
文曉菊掉轉頭來直視著他,一針見血地道:“一時情急就不顧奴婢的閨譽了?”
趙治被她問得啞口無言,抓耳撓腮半晌,最後吭吭哧哧地道:“幾,幾個月後,不就有了麼?”
文曉菊嘴角上挑,抓起床上的合歡鴛鴦枕丟到趙治懷裡,堅定地道:“皇上抱著枕頭去睡罷,奴婢也想看看幾個月後皇上如何生出個孩子來。”
趙治抱著枕頭,小心翼翼地坐到文曉菊身邊,用肩膀頂了頂她,羞羞答答地道:“自然是愛妃給朕生了。”
話罷,一雙手悄然纏上文曉菊的腰,頭埋在了她頸間,嗅著她的體香,痴迷地道:“菊菊,安寢罷。”
文曉菊冷靜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若是生不出來呢?”
趙治微微一顫,隨即毫不猶豫地道:“所有知情者全部滅口。”
馮順一個哆嗦,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似有風吹過,身邊已經傳來牙齒打顫的聲音,他心道,皇上是乾柴,貴妃娘娘就是那火引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文曉菊嗤笑一聲,伸出玉手來,在趙治面前晃了晃,一個一個數道:“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太醫院的太醫們,朝陽宮中的宮女太監們,您的朝中重臣左右二相……”
趙治摸了摸腦袋,吃驚地問道:“有這麼多嗎?”
話罷,語帶諷刺地道:“只怕陛下到時候真要成為孤家寡人了。”
趙治歪著腦袋,手撐著下巴,調笑道:“朕不是還有你麼?”
文曉菊默然不語,趙治望著她秀美的側臉,心中忽然一陣惶恐,明明已經得到了她,為什麼還會有一種她隨時會離去的錯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廢后
中宗十三年五月,大寧中宗趙治喜得龍子,起名為沖,##天下,趙治與朝臣們為廢后一事爭執不下,趙治罷朝,百官跪於午門之外,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天下百姓奔走相告,不遠千里前來圍觀,可謂千古奇景。
直到太監總管馮順悄悄遞出了話來,趙治憂心成疾,已然臥病在床,鑑於趙治以往劣跡斑斑,蕭相又派人去太醫院私下打探了一番,方肯相信皇上確然是病了。
徐祈元如今一朝權相,待廢的亦是他的胞姐,他卻平靜地勸慰百官:“如今聖體違和,貴妃畢竟是太子的生母,升為皇后也說得過去,吾等若是堅持己見,怕是有違君臣之道。”
群臣見他如此說,俱都無語,這些天都白跪了。
馮順得了百官讓步的答覆,趕緊回宮稟告趙治,遠遠地看到朝陽宮中雞飛狗跳,聞得趙治帶著些哭腔地喊道:“怎麼又拉了,快快,拿布來。”
馮順哭笑不得地緊走兩步,進了朝陽宮內殿,見文曉菊坐擁棉被,生產後也沒長多少肉,只是越發白皙,正喝著宮女餵的補湯,冷眼旁觀趙治手忙腳亂地給兒子換尿布。
馮順挪步趙治身側,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奴幫個手?”趙治偷眼看向文曉菊,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趕緊點了點頭,馮順手腳麻利地給哇哇大哭的趙沖換了尿布,又抱起來,拍了拍他的背,小嬰兒很快安靜下來,睜著圓滾滾地眼睛向四周打探著。
趙治湊了前來,聞著孩子身上的奶香,驚奇地道:“他不哭不鬧的時候也挺可愛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