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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熱茶,片刻功夫文章便覺得眼前昏花,看五太太竟有兩個,口齒不清地道: “娘子休要晃了.”
器未說完,撲通倒下,卻是不省人事了。
屏風後轉出了四個女子, 其中三個盛裝打扮,裊裊婷婷,最後一個卻是二等丫鬟的裝扮,赫然便是文章的其他三個夫人太太並文竹.。
屏退了所有下人,五個女子臉上俱是興奮異常,便連平日裡十分穩重的徐夫人臉上也潮紅一片,聲音略高地道: “竹兒,你滿意了罷,可以把那身丫鬟衣服換掉了吧。 “
二夫人嘟囔道: “姐姐不是也很滿意麼,大家都是早就想看老爺穿女裙了罷。 ”
四太太巧笑著打起了圓場: “多虧了五妹,要是換了咱們,還不得穿幫。 ”
四個夫人太太樂在其中,拿出千挑萬迭的一套裙,是文竹所見過的裙中最複雜的一套,繁瑣累贅,偏又華美異常,單是那袖子上便繡了數隻彩蝶,又用埋針法勾了若干流蘇上去,流蘇下面綴上了銀星,似把無數星光都穿在了身上。
夫人太太們興致勃勃換衣服的時候,文竹自覺地轉過身去,一顆心卻跟貓撓似的,心急難耐,時間偏偏靜止了般,等了半晌,身後沒有一點動靜,文竹狐疑地偏了頭去看。
色不迷人人自迷!
幾個夫人太太呆若木雞地盯著那臥倒塌上的宮裝麗人,一個個唇口大開,形象大失。
文竹亦是看的出神,文家的四個夫人太太也是艷若桃李美若春花,各有千秋了,比起這微醺的宮裝麗人,卻如同螢光欲與日月爭輝,完全不敵。
文竹見過的美人兒中,也只有洛的女裝可以穩勝一籌,神啊,你置天下女子於何地?!
忽地一股無明火從小腹升起,文竹踏前一步只想毀掉眼前女子的臉.卻有四雙手先她一步,三下五除二扒了丈章一身女裝,又三兩下花了他臉上的妝,徐夫人冷冷地道: “今日之事體要再提。
其他三個夫人太太目露寒光,點了點頭, 心思一致地望向文竹,文竹打了個哆嗦,低聲下氣地道: “我去換男裝來, 等會還要祭祖,爹爹也該回來了吧。
文竹乘著小轎回到了竹園,腦子裡一片震驚,幾個夫人太太平日裡閒雲野鶴不問世事, 沒想到折騰起來也蠻強悍的,唔,敏感時期,還是乖一點好。
文竹回到房中,摸起床頭那套男袍,輕車熟路地換上,又自己動手,把頭髮束起,用根玉轡別住,濕了帕子,擦去臉上脂粉,拿出眉筆,在眉毛上重重的畫了兩筆,艾,怎麼看還是女兒氣十足,家裡的下人們和店裡的掌柜們只因又懼又畏,沒有仔細看過,才沒有發現。
想想伸向文章的四雙玉手,文竹認命地嘆了口氣,袍子一撩,喝道: “備轎,少爺我要去祠堂。
到了祠堂,文竹一下轎,文富家的便迎了上來: “老爺和夫人太太們還沒有到,表少爺先等會罷。
文竹點了點頭,左右打量了下,見四周燈火通明,不若往日般陰森,青衣主事們排成了兩列,面色肅穆地立在祠堂門口,人人手裡一個托盤,上面放著香燭祭品。
這除夕祭祖也甚有講究,未入族譜者不得入內,像是幾個幼妹尚未及笄,便沒有資格來,這些還是白天聽徐夫人講的。
等了半晌,文章並幾個夫人太太一起來了,文章一看到文竹的公子打扮,本是垮塌塌的臉立刻陽光明媚起來,在幾個娘子那裡受的閒氣立時煙消雲散。
毫不避嫌地撲上來左看右看,滿意地道:“我兒一表人才,待會可得與我一起恭迎先祖。
幾個夫人太太頭一次見到文竹男裝,都甚為稀奇,圍了上來,毫不避嫌地左看右看,紛紛讚嘆道: “我兒這一身裝扮果然俊秀無比。 ”說著,竟是把文章撇到一邊,擁著文竹進了祠堂。
文章心中懊惱不己,今日在五太太房裡喝了杯茶後睡了一覺,醒來後四個娘子齊集一堂,卻都對他不假辭色, 簡直是莫名其妙。
悻悻地跟在後面,見幾個夫人太太對文竹噓寒問暖不禁起了一絲妒意,他也難得看到竹兒穿男裝的麼。
咳了聲,文章大聲道: “竹兒,隨為父燒香請先租。
二夫人啐了一口: “你個老頭子自己去忙活,休要累到我兒.。
四太太一向溫柔: “老爺雖然年老體衰,做這點小事應該還無妨罷?”
五太太淺笑道: “老爺一向老而彌堅, 姐姐們卻是擔心過了。
老! 老!老!
大受打擊的文章摸了摸下巴,他很老么?抱著最後的希望看向優雅華貴的結髮妻子,徐夫人輕描淡寫地道: “我兒,你就幫幫你爹爹罷,他也真是老了。
文竹心中無比同情丈章,可憐地老爹,他一定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這幾個彪悍的娘親。 面上卻絲毫不敢顯露,一臉嚴肅地跟在文章後面,上了香燭,在火盆里焚了一堆金銀元寶,又擺上祭品,端正地三跪九叩後,完成了祭祖的大禮。
文竹面無表情的清冷樣子,偏叫幾個夫人太太看傻了眼,當即又捐出許多私房銀子,約了要再做上四五十套男裝給文竹,那意思竟是要她日常起居也全部男裝打扮。
文竹見幾個夫人太太如同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遇到了偶像般興奮不己,不禁一陣惡寒,趁著她們討論的正激烈,很沒骨氣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