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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手足無措任由他辱罵,臉上委委屈屈,眼睛裡醞釀了一泡淚出來,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趙洛遠遠見了,心中憋氣,心道,怎麼就不生氣呢?看了半天,他抬手砰地一聲關上窗戶,卻是看不下去了。
轉眼過去了一月有餘,文竹適應了在勤政殿裡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裡伺候那一方小園子,眼見她親手種下的秋菊就要開花,她的心裡也帶了幾分期待。
這一個月中,卻是未曾見過趙洛,但一想到和他如此接近,甚至於她吸入的空氣可能就是他呼出的,文竹心裡就滿是喜悅。
縱然時時有宮人來找茬,她卻俱都忍了下來。如果和他如此接近的代價不過是承受些許的謾罵侮辱,那這代價也委實太小了些。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初,文竹種下的那幾株金色朝陽,花期就在左右了,她早早地起了身,想著若是開了,就剪上幾朵,叫年哥兒給趙洛插上。
她一手花鋤,一手花剪,行到苗圃時,不禁一怔,苗圃之中混亂一片,所有的花兒都齊腰而折,還有不少被人挖了出來,根須上尚帶著泥,胡亂地丟到一旁。
這,這是怎麼回事?
文竹蹲下身子,顫抖著手撫過那些花兒,這個是亭亭玉立,這個是紅袖添香……金色朝陽呢,文竹舉目四望,卻見苗圃一角,金色朝陽孤零零地屹立著,她歡喜地上前,手剛剛碰到花朵,花瓣瞬間變黑,一片片地凋零下來,輕飄飄地落到了泥土之中,文竹木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連趙洛何時來到了她身旁都不知道。
趙洛低沉地嗓音在文竹耳邊響起:“怎麼樣?辛辛苦苦做了這麼久的成果被人毀了,感覺如何?”
文竹憤怒地抬起頭,卻見趙洛半伏著身子,滿面狂喜,痴迷地凝視著她的眼睛,她微微一怔,隨即恍然大悟,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怒與她,想必是因為,她生氣的樣子最像以前的自己!
也就是說,這一個月來,那些無故找茬的宮人都是他指使的?!
文竹怒極反笑,一身反骨全被激出,她眨了眨眼睛,笑的燦若朝陽,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洛,太陽給她鍍上了一層金光,金光中她的臉還是那麼黑,人卻神采奕奕,趙洛如遭雷劈,他喃喃道:“文竹,文竹……”
文,竹!
文竹瞬間清醒,自己這是在做甚麼?非要來個死而復生,然後兩個人抱頭痛哭,接著被鎖於這重重宮室之中?
不行,家裡還有一群弱智女流,徐祈元那個禍根還沒有處理掉,八妹還在宮中,六妹在大理也不知如何了……
電光火石間,文竹衡量了利弊得失,迅速做出了決定,臉上頃刻間就由晴轉陰,瞬間下起了傾盆大雨。
她哭的稀里嘩啦,想到這些日子的委屈,倒是有不少真心的眼淚在裡面,兩隻手胡亂地向臉上抹去,文竹從指縫間偷偷去看趙洛的臉色,見他從晴空萬里到烏雲密布也不過俄而,心裡大是得意,右手狠狠地擼了一下鼻子,連湯帶水地向著趙洛甩去,準確無誤地掛到了趙洛的龍袍前襟之上。
趙洛冷哼一聲,怒道:“把這苗圃給朕清理乾淨了,沒有整理好之前不准吃飯!”
你說不吃就不吃?你以為別人跟你一樣傻麼?
文竹不以為然地看著趙洛跺步遠去,心中嗤笑,這一個月來,她被重逢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忍辱負重忍氣吞聲,受了多少委屈,卻不過是一場笑話,如今也該把他當做生意來經營一下了。
文竹掃了一眼滿目瘡痍的苗圃,挑了挑眉毛,單手提起裙擺,步步生姿地向外行去,到了碎石路上,優雅地撣了撣裙上的塵土,逕自回到了自己房中。
手腕一翻,把木鐲卸下,裡面倒出了數十個金錁子以及一張便箋,拾了幾個金錁子,又拿起那張便箋,文竹徑去尋了年哥兒,便箋送上,年哥兒臉上陰晴不定,猶豫半響,文竹突地出聲道:“你若不幫我,我就站到他面前,到時候你會怎麼樣,還不是我說的算?”
聲音沙啞難辨,卻帶著股赤裸裸地威脅,年哥兒欲哭無淚地看著她,心道,自己上輩子做了甚麼造孽的事兒,攤上一個胡作非為的主子不夠,還要被人挾制去算計這個胡作非為的主子,萬一,他知道了真相……
番外卷第一百五十三章 背叛
打一個巴掌就要給個甜棗,乃是收買人心的不二法門,文竹#眼帶笑,指了指年哥兒手裡的便箋,開門見山地道:“若是出了事,你儘管推倒晉陽王身上好了。”
年哥兒一凜,這文家三小姐好厲害的手段,連晉陽王也成了她的幫凶,識時務者為俊傑,自己頂多算是主子指甲上的一點灰,還是不要和大腿擰著幹了。
趙洛下了早朝,在勤政殿門口下了龍輦,習慣性的向左邊苗圃看去,微微一怔,往日裡那個忙碌地身影居然不在,他臉一沉,俊臉上多了幾分威嚴,卻未置一詞,徑直進到殿中。
他一個早上心神不寧,十本奏摺都沒有看進去,索性把身前的奏摺向外一推,起身踱步到了窗前,抬頭望去,那人卻是任然不在,趙洛眼一眯,下吧繃緊,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如同叢林中的獵豹發現獵物時的蠢蠢欲動。
一旁的年哥兒察言觀色,見主子氣色不佳,上前一步,未待趙洛開口,主動解釋道:“啞兒天未亮就已起床,苗圃已經整理妥當,又往御花司去取花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