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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笑著點了點頭,又低聲囑咐了他一番,在趙陽的攙扶下上了渡船,趙陽見她的身影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在了江面之上,一雙眼睛使勁眨了延,抹了把臉,轉身登上了馬車,向楚都駛去。
九個月後,寧都郊外的一個小院之中,文竹望著襁褓之中的愛子,滿臉溫柔,楊木遠遠站定,用帕子捂住口鼻,每次來此都受不了那一股奶腥氣。
他瓮聲瓮氣地道:“楚皇的暗哨一年前均已從文家撤走,這一年以來再無任何刺探,應是死心放棄了。”
文竹手裡握著撥浪鼓,逗弄著孩子,平靜地道:“過幾日,就搬回去吧。”
話罷,用手指勾著孩子肥嘟嘟的小手,笑道:“衛兒,要回家嘍,高興麼?”
文衛被她逗弄的咯咯直笑,這孩子雖然才三個月大,眉目間卻肖極了父親,已然可以有了傾城禍水的影子。
三日後,一輛馬車緩緩行入了文府,一眾女眷盡皆來迎,看到白白嫩嫩又眉清目秀的文衛,一個個掙著搶著來抱,文衛絲毫不怕生,睜著一雙大眼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文竹一身布裙,儼然一副女子打扮,隨在一旁,徐夫人執了她的手,惱道:“你數月不見人影,躲起來生了孩子,也不管家人是否擔心,”文竹心道,她身體瘦弱,生孩子九死一生,怎麼敢和家裡說?正不知如何接口,四太太上前打了圓場,笑的依然溫柔地道:“孩子回來就好,母子平安,就別說那麼多了。”
徐夫人兩眼含淚點了點頭,卻是握緊了文竹的手,哽咽道:“你四妹妹也是,一出去就是兩年,連孩子也不回來看一眼,世間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娘。”
文竹反手擁住了她,低聲勸道:“等她心結解了,自然會回來了。”
話罷,一群女眷盡皆進了竹園之中,這園子卻還和往日一般,打理的乾淨整潔,始終為文竹留著,文竹一一望去,一草一木歷歷在目,仿佛一切猶在昨日。
因顧慮著文竹舟車勞頓,幾個夫人太太率先退下了,只留了文家的幾個姐妹與她聚首,文梅此時在將軍府中,尚未得信,家中只有二姐,五妹和七妹。
姐妹幾人互訴別情,文蘭話裡有話,費勁心思地想要打探文衛的父親是何人,都被文竹四兩撥千斤地帶過去了,文蘭問了半天,最後急了,乾脆單刀直入:“三妹,孩子的父親到底是何人?”
文竹苦笑道:“二姐,我既然為他取名文衛,就是希望他守衛文家,又何必追問他父親何人呢?他是文家的孩子,還不夠麼?”
文曉梅眉目間始終掛著一層清愁,卻是多了幾分婉約之美,自從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對姐妹的孩子越發疼愛,文妙的衣食住行向由她親自打點。
眼見文衛在她懷裡咯咯直笑,文曉梅心中勞動人民喜,她抱著孩子到了文蘭身邊,把文衛塞到了文蘭懷中,文蘭一陣手忙腳亂,文衛以為她與之玩耍,笑的越發開懷,一張嘴巴幾乎咧到耳根,文蘭抱著他軟軟的小身子,聞著陣陣奶香,心中莫名地軟了,退了一步道:“姐姐是怕將來人家來討回孩子……”
文竹面不改色地道:“不會的,他已經死了。”
文曉梅和文蘭面面相覷,見文竹一派平靜,不似作假,對懷裡的嬰孩不村又添了幾分憐愛。
文曉竹始終不發一言,一雙眼睛圍著文衛打轉,文竹看到她渴望的眼神,抿嘴一笑,伸手從文蘭懷中抱過孩子,遞到了文曉竹面前,文曉竹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文竹打趣她道:“七妹如今倒是沉穩許多,將來去了草原,只怕要生上十個八個,現在就開始幫姐姐照顧衛兒,學習如何帶孩子吧。”
文蘭和文曉梅率俱都撲哧一笑,文曉竹被她說的滿面通紅,手裡又抱著文衛,想躲出去都不成,索性大大方方地讓她們笑。
文竹反倒止了笑,帶著幾分新奇的眼光重新審視這個妹妹,心道,看來楊木的教育很是成功啊。
文竹初回文家,每日裡照顧文衛,三天兩頭和楊木互通消息,又常常核對帳冊,忙的足不沾地。
這日裡,見天色晴好,手邊事情處理完畢,想著帶文衛出去曬曬太陽,她當先而行,奶娘手裡抱著文衛,幾個丫鬟媳婦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到了花園之中,遠遠聞到嬉笑之聲,聽聲音,似是幾個夫人太太帶著文章一起,文竹一時心急,抄起了小路,準備從草窠之中穿過,卻不妨滾出了一個球,嚇了她一跳,文竹定睛一瞧,這哪裡是什麼球,不過是人女孩,胖的不成樣子了。
那孩子約莫兩歲左右,一雙眼睛被臉上的肉擠的幾乎不見,腦袋和身子俱都圓滾滾,幾乎望不見脖子。
文竹和她對視半晌,那女孩笛後傳來了呼叫聲,“妙兒小姐,妙兒小姐……”
文竹心道,這就是她外甥女?!怎麼會胖成這副樣子!她回來後這幾日忙於安頓,卻是無暇去探望文妙,楊木的消息里每次都說她身體安好,沒想到兩年不見,這丫頭從體弱多病變的這麼圓潤。
伺候文妙的丫鬟嬤嬤們終於趕來了,見了文竹駭了跳,一齊躬身行禮道:“見過表小姐。”
文竹無視她們的拜禮,蹲下身,笑眯眯地道:“你是文妙吧。我是你表姑姑呃,以後你就要和我一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