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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淺笑道:“沒想到還有讓段姐姐為難的事情。”
段青煙甩了甩袖子,臉上一派的光明磊落,單刀直入道:“文家詐死的三小姐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呢?”
文竹面色一變,隨即坦然道:“純粹仰慕姐姐的風姿罷了。”
段青煙和她對視半晌,見文竹始終坦坦蕩蕩,一雙眼中清澈見底,沒有絲毫的私心,不由信了她所說。
段青煙當初在文家之時,就對挺身護姐的文竹印象深刻,此時,自從心中對文竹起了一絲惺惺相惜之意。
當下豪爽的拉過文竹並肩坐下,又親自倒了杯茶給文竹,文竹伸手接過,只覺得這女子果真和她想的一樣可愛。
文竹啜了口茶水,忍不住問道:“姐姐何以知道我是文家三女,又怎知我詐死?”
段青煙得意的一笑,坦言道:“你便簽上寫著,文梅托你看望兒子。這世界上,能讓她以子相托的怕只有自家姐妹了。”
頓了頓,又頗為苦澀的道:“至於直到你是文家三女,以及詐死之事,我自有耳目。你要知道,手握重兵若還是耳聾目瞎,只怕哪天頭頸分離都不知道。”
文竹心中一涼,暗忖,段青煙都知曉了,洛會不會也知道?燕凌雲呢?
段青煙見文竹面色不定,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無須擔心,你詐死之事,我也是極為偶然的機會方才知道的,其他人想要打聽出來卻是難於登天,我已經幫你掩蓋掉了那條線索。”
文竹猛的抬頭,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段青煙輕嘆一聲,黯然道:“我此生沒有得遇良人,對別人的感情總是羨慕無比,便是你姐姐,也只有羨,沒有妒。”
文竹聽她說到文梅,不由嗤笑,段青煙卻伸了手握住她的手,懇切的道:“燕弟對你姐姐實在是一往情深,你現在不知,日後便知了。”
文竹不以為然的道:“若真如此,又怎會捨得讓姐姐母子分離?”隨即想到自己那外甥此時正是段青煙撫養,忙輕咳兩聲。
段青煙不以為忤,無奈的道:“那是因為家父遺願。你自管叫你姐姐來把兒子接回去好了,只需每年來我這裡住上兩月即可。”
段青煙視線投入虛空之中,眼神飄渺,徐徐道:“青煙但願以一己之力,多多維護天下女兒。”
文竹默然,段青煙,果然為天下第一奇女子。
二人懇談直至深夜,大感得遇知己,當晚更是抵足而眠,文竹毫不避諱的把計劃對著段青煙和盤托出,段青煙亦是添加了不少她的意見。
文竹在將軍府中住了三天,見段青煙一天到晚除了操兵練陣無所事事,忽生奇想,拉著段青煙的手道:“姐姐不如和我一起出關吧。”
段青煙一怔,苦笑道:“這哪裡走得開,家父去世也是晝夜兼程,只待了三天便離開了。”
文竹指著訓練有素的兵丁們,惱道:“你看,你把訓練之法都練到他們骨子裡去了,還需要日日盯著麼?何況,姐姐不是抱怨說如今北楚地圖不全,不想親自去調查一番麼?”
她見段青煙頗為意動,繼續勸道:“我此次亦準備出塞一次,姐姐不想看看草原風光麼?”
段青煙沉吟半晌,毅然道:“好,我就與你走上一遭,需等我三日,待我安排妥當。”
下卷 天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男色
大寧和北楚久無戰事,邊關開始互通有無,得了將軍府頒發的通關令牌便可以自由往來於兩國邊界。
許多商人結伴而行,動輒數十輛馬車的車隊並不少見,文竹一行三十餘輛馬車並不顯眼,順利的從長江邊上搭了渡船,到了江的北岸,踏上了異鄉的土地,文竹深深的吸了口氣,這裡,就是洛的王朝了。
遙遙望著楚都的方向,一陣心傷,他,此時正與四個愛妃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中罷。
宰相公孫又白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的奏摺,都說伴君如伴虎,太上皇趙野好歹能叫人捉摸一二,新帝趙洛反覆無常,冷酷無情,每天上朝前都要跟家裡安排好後事,生怕不知何時就會掉了腦袋。
今天眾臣工的上奏又惹怒了這個暴君,隨手一推,奏摺灑落一地,公孫又白不得不彎下老腰,一本一本的撿起來。
他伸出的手突然蹲在半空中,眼前的奏摺被一雙繡著金色游龍的靴子死死地踩住了,公孫又白緩緩仰起頭,楚皇一雙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盯著自己,洞察秋毫,一切詭計在他的面前似乎都無所遁形。
洛威嚴滿面,居高臨下,冷漠的道:“我已依愛卿所言,納了一打妃子,這行房與否,愛卿還要過問,莫不如愛卿替我行房吧?!”
北楚朝中權傾半野的宰相公孫又白面色慘白,跪倒在地,不發一言,不停的磕頭。
趙洛看著宰相白髮蒼蒼的頭一點一點如同小雞啄米,心中不起半點憐憫,他之所以還活著,不過是因為她不想他死,她,是他心底唯一的堅持,不容任何人冒犯,即使那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洛抬起腳,退了一步,漫不經心道:“朕決定今日去巡視邊疆,慰問將士,這朝里的事兒就託付給公孫大人了。”
公孫又白停止了磕頭,雙手撐地,抬起頭來看洛,洛蹲下身,伸出手摸著公孫又白一片淤青的腦門,含笑的看著他:“朕希望,回來的時候不要再看到類似的奏摺了,愛卿,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