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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官奮筆疾書,楚皇趙洛好大喜功,打著開疆拓土的旗號,再次勞民傷財,實為滿足私慾,游遍江南,真真昏君也。
沒有讓趙洛等很久,文竹帶著文衛,坐著馬車,日夜兼程,很快趕到了長江邊上。
尋了段青煙,自有宮中護衛一路引領著母子二人上了趙洛的龍船。
龍船共三層,趙洛的寢宮就在第三層上,偌大一個船艙被完全打通,看上去甚為空曠,文竹牽著文衛的手站在艙門處,遙遙望著彼端的趙洛,他坐在龍椅之上,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妻兒。
二人久久沒有言語,文衛甚是乖巧地依偎著文竹,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父親和母親同時出現,小小的心中滿是幸福。
文竹有些明了趙洛的舉動,卻還是想求證一下,終於開口問道:“為甚麼?”
趙洛看著她,面上現出了一絲猶豫,隨即想到她三番五次地不告而別,心立刻硬了起來。
他從袖中抽出一個黃皮小本,隨手一丟,黃皮小本凌空畫出了一條漂亮的弧線,翻滾著落到了文竹腳下。
文衛搶先揀起,乖巧地遞到了娘親手中,文竹不解地翻開那小冊子,翻看兩頁後,眉頭越皺越緊,趙洛冷冷地聲音從龍椅之上無情地傳來:“這是你們文家鋪子在北楚之內的大部分地點罷?應該有十之八九了。”
他頓了一頓,異常緩慢地又道:“你,信不信,我可以一夜之間把這些店鋪全都連根拔起?”
文竹已然恢復雲淡風情,她把那小冊子仔細地合上,又收進了袖中,抬起頭來,坦蕩蕩地與趙洛對視,莞爾一笑,柔柔地回道:“信呢,怎麼會不信?”
趙洛別過頭去,強迫自己的視線從文竹臉上移開 聲音依然平靜沒有起伏地道:“那你信不信,只要我願意,這大寧的土地隨時可以變成我的天下,只是到時候,你大姐夫怕要戰死疆場,你八妹夫亦是要成為階下之囚,你的父母親人亦要流離失所?!”
說到這裡,趙洛轉過頭來,目不轉晴地盯著文竹,俊美的臉上滿是屬於帝王的威儀,漠然道:“朕只是想告訴你 朕,非不能也,實,不忍也。,朕……,
文竹身體微微一震,洛在她面前從沒有自稱過朕,總是你我相稱,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了,他終究是一個帝王。
非不能也,實不忍也,簡簡單單八個牢,道出了趙洛的所有心事,他可以武力相逼,讓她國破家亡,讓她的父母親人顛沛流離,但是他沒有那麼做,因為他不忍。
文竹喃喃念著,不忍,不忍……
是她的心太狠,還是他的心太軟?!
文竹抿一抿唇,溫柔地看向趙洛,輕聲問道:“你想怎麼做,都依你好了。”
都依你好了……趙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這是屈服了麼?他突然帶了幾分孩子氣,賭氣道:“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文竹點了點頭,柔聲道:“好。”
趙洛眨了眨眼睛,繼續道:“我要你再也不要離開我。”
文竹一臉明媚,嘴角的笑容漸漸散開,“好。”
趙洛的眼睛越來越亮,面上卻飛上一抹紅暈,頗有些不好竟思地道:“還要給衛兒生一個妹妹。”
未待文竹應聲,文衛搶先一步拍起手來:“好啊好啊,要妹妹,衛兒喜歡妹妹。”
文衛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突地掙開文竹的手,向著趙洛奔去,一頭撲進了趙洛懷裡,小小的身子努力地向著趙洛懷中拱著,一疊聲地喚著:“爹爹,爹爹,衛兒好想你。”
趙洛一把抱起兒子,很是親昵地和兒子額頭對著額頭,揶揄地問道:“是麼?你是想爹爹,還是想你上次沒有來的及帶走的那一箱金銀珠寶?”
文衛睜大眼睛,一副受了傷害的神情,大義凜然地答道,“自然是爹爹,金銀珠寶怎麼能和爹爹比?!”
他眼珠一轉,巴巴地摟住趙洛的脖子,嗲聲嗲氣地道,“何況,爹爹自然會替衛兒保管好那麼點點的財物的,是吧?”
文竹見他們父子有趣,信步從艙口行了過來,到得二人身邊,迎上了趙洛一雙漂亮的眼睛,心中輕嘆,歲月把這個少年打扮成了一個完美的男人,俊美如昔,又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她面上含笑,輕聲道:“若是做了皇后,就要一直住在後宮之中,日日不能踏出皇宮,你又要忙於國事,無暇伴我……”
這話,甚麼意思?趙洛騰地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一雙漂亮的眸子盯緊了文竹的眼睛,不做皇后?她究竟在想甚麼?
文衛感受著父親身上傳來的陣陣寒意,小小身子瑟縮了下,機靈地從趙洛身上爬了下來,閃到了文竹身邊,小手抱住了娘親的大腿,爹爹是金主,娘可是長期飯票,關鍵時刻,絕對不能站錯隊。
文竹沒有理會趙洛探詢的視線,蹲下身子,雙手扶住了文衛的肩膀,認真地道:“衛兒希望爹爹和娘在一起麼?”
文衛小腦袋磕個不停,一雙眼睛閃亮閃亮,寫滿了渴望,文竹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無論讓衛兒做甚麼,都可以麼?”
文衛歪著腦袋想了想,心裡仔細盤算了下,能叫他一個五歲孩童做甚麼呢?他有了爹,又有了娘,只要不同時得罪了父母雙親,總有一個人護住自己罷,那不是說,以後可以為所欲為,想開多少個鋪子就開多少個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