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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靜坐一旁,聽著文曉菊的敘述,對八妹的臨機應變能力欽佩不已,忽地想到若是換了雙胞胎其中一人,又當如何?她額上冷汗立時簌簌滑落,完全不敢設想。
文竹抿緊雙唇,心中不停盤算著,今日之事若再次發生該當如何?求人不如求己,曉菊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若是自己沒有及時趕到,怕她也還足以撐上三四十月。 她咬咬牙,下了一個決定,明日便開始增強幾個妹妹的謀生能力。
待文曉菊講完後,丈家眾人均已疲憊不堪,便都早早體息去了,曉菊被五太太樓在懷裡帶回了房,母女二人卻是少有的親密。
文竹送了幾個姐姐回家,整個人回到房中,精神上一松,頓覺渾身乏力,頭暈暈沉沉,叫招財提了熱水來,在房中泡起了熱水澡。
滿室蒸汽氰氬中,文竹泡在溶盆中昏昏欲睡,意虧只淅淅迷糊,朦朦朧肫中看到一片金色光芒,先芒之中一個博帶高冠的身影,在她前方翅行越,遠,她張大嘴巴吶喊,卻聽不列一點聲音,本力追趕,距離卻起來起大。
她無力的趺倒在地,看著那個身影帶著無限的威嚴消失在了視野中,傷心欲絕,似乎失丟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淚水從她眼角緩緩滑落:“洛,洛……”文竹嘶啞著嗓子終於喊出了他的名宇。
文菊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她騰地從浴盆里站了起來,發上的水沿著肩膀一路淌到了大腿,文竹伸手抹了一把臉,毫不猶豫地一腳踏出澡盆,便在屋子裡急急的翻找起來。
我了半天無果,她急得連聲喚道:“招財,進寶!”兩個丫鬟聞聲而入,頓時愣在當場,文竹順著她們的視線看去,亦是一怔,方才一時情急,竟然未著寸縷便翻找起來,此時發應過來,身上頓覺一片涼颼颼。
招財進寶愣了片刻,一個拿起了棉布,一個棒起了乾淨的外袍,一
起來伺候文竹,文竹心急,劈手奪過袍子披上,張口便問道:“前幾日趙雙送來的一封信哪裡去了?”
進寶望向招財,招財不忽不忙地道:“給小姐壓到首飾金下面子。”文竹忙回到床頭,掀開枕頭,把首飾盒丟到了一旁,果然,下面平平整整地放著一封信,信封上是洛那瘦骨嶙峋的字體:文三小姐親啟。
顧不得招財進寶還在場,文竹一把將信抓起,急急撕開,展開信箋,卻見洛對她的稱呼立刻變了,撕掉了信封上那文質彬彬的表象,真實的洛狂野無比:竹,小竹,竹兒……竟然一疊聲的喚出了七八個小名,文竹的心立刻便被洛的心意充實的滿滿登登。
她斜靠著床柱緩緩坐下,小心翼翼的一字一字讀著洛給她的信,生怕讀的過快便錯過了絲毫的心意:
大年初三,自家中出逃,快馬加鞭,晝夜不眠,歷經十日終趕至寧都。
離君一步遙,心潮澎湃難以自抑, 自十四日晚便開始守在文府門前,卻未能見到你出入。喚來趙雙傳信,收到汝回信時,癲瘋若狂,衝到屋外大喊三聲,心中歡喜至極,引得路人皆人側目。
十五夜,苦候君不至。卿,又負我,洛,無怨無悔。
父親派來的追兵已到,被迫踏上回程,等我,三月過後,,必來尋你。
“無怨無悔……”文竹把信埋在胸口,一時之間無顏以對,在洛的心裡,她是最重要的罷,在她心裡呢,姐姐,妹妹……洛在她心中,是優於她自己的啊。
文竹把巴看了又看,戀戀不捨的疊起,從脖上取下鑰匙,打開首飾盒,珍而重之地放入首飾盒。
文竹放下所有心事,第二天,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命文富家的傳話,把趙雙喚來。
又去尋了文章,把心中的打算與他說了,得了文章首肯後,派丫鬟把幾個小姐都叫到了書齋。
待趙雙趕到,文竹已經安排妥當一切,以屏風為界,命幾個妹妹在屏風後坐了,她坐在屏風前,對著站在眼前的趙雙吩咐道:“今日喚你來,是想叫你講講乞兒是如何乞討的。 ”
原來文竹心中琢磨著,乞兒生話在社會的最底層,若是妹妹們學會了乞兒的謀生手段,他日有甚麼不測也不怕了。
趙雙臉上露出兩個梨渦,開始侃侃而談,“向人討要東西定要讓人覺得你可憐而不是可憎,若是婦人,便讓她以為你是她失散的子女;若是男子,便是他兄弟,故而行乞時面上定要時時掛著笑容.讓人一見如故,心生憐惜。”
文竹聞得屏風後面沒有半點聲息,知道妹妹們也起了興趣,不禁會心一笑,對趙雙點了點頭,鼓勵他繼續講下去。
趙雙得了文竹首肯,口若懸河吐沫橫飛:“這穿衣服也是大有講究,以前神仙姐姐送了咱們不少舊衣,咱們全都打上了補丁。
這時屏風後傳來了“咦”的一聲,文竹連忙咳了一聲,問道:“好好的衣服打上補丁作甚?”
趙雙睜圓眼晴,理所當然地道:“大戶人家凶奴惡犬,咱們行乞之時寸大部分都去小門小戶,要麼十分節儉,要麼生活亦是艱難,若是見咱們穿的比他們還好,誰還會搭理你?”
文竹點了點頭,大為讚賞:“不錯,正是如此。
趙雙得意地一笑,接著道:“這身上的補丁也十分有學問,屁股上的一定要打個又厚又結實的,咱們常年坐在街頭,若沒這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