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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怕文竹不相信,又急急補充道:“我家人口單薄,自幼就只有兄弟二人,聞得多了一個姐妹,我心中歡喜,時刻盼著早日見上一面。”
文竹見他神色自然,家世方才一番哭泣全然不似作假,隨即想到了他的母親全名陳陽洛,自己的母親亦是姓陳,心中立時便信了他,卻是沒想到,她和洛,竟然還有這一層表親。
文竹心中對趙陽本就有幾分親近,如今見他情真意切一片赤子之心,又想到日後可以通過他得知洛的消息,立時起了結納之心。
文竹刻意挑了些姐妹間的趣事說了,趙陽聽的連連警察,羨慕不已:“文家姐妹間感情深厚,實在讓人羨慕,我家弟弟雖然也喚我聲大哥,卻自幼就與我不親。”
文竹立刻打蛇隨棍上,立即道:“我與兄台甚為投緣,不如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一旁的衛燎嘀嘀咕咕:“老子出生入死也沒見他說要結拜。”
楊花湊近了他的耳朵,輕聲道:“你要和他做兄妹麼?”
衛燎瞥了楊花一眼,亦是低聲道:“楊兄不是一直待她如妹麼?”
兩個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引得眾人側目,文竹趁機滿臉艷羨的對趙陽說:“他們二人就是結拜兄弟,兄台以為如何?”
趙陽豪氣干雲,一把握住文竹的手腕,朗聲道:“好,好,我趙陽今日就與賢弟結拜為異姓兄弟。”
他身旁的小童囁嚅道:“公子……”卻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立時噤聲。
當下兩人從火里取了兩個燒著的枯枝,充作香燭,就在這破廟之中,對著皇天后土起誓,連磕了三個響頭,結為了異姓兄弟。
盤算生辰時,發現身材矮小的文竹居然年長一年,便忝做了兄長,趙陽則認作了二弟。
這天晚上,二人在廟裡徹夜長談,甚為投緣,第二天因各有要事,依依惜別,趙陽約了文竹回程的時候定要來訪他,文竹欣然應諾。
寧都繁華之中帶著一股子的閒逸,文人騷客盡皆流連,楚都凝重少了幾許安寧,卻給人異常的安定感。
遠遠望見楚都那灰色巨石砌成的龐大城牆,文竹等人深深為之震撼。楚都如同一隻灰色的巨獸,盤踞在這千里平川之上,象徵了楚皇的高傲和對蠻族的不屑一顧。世人皆知,只要突破北疆,楚都就是一個不設防的少女,任君採擷。可惜,從大寧建朝以來,北疆的銅牆鐵壁就把草原上的蠻族牢牢地拒之於外。
欣賞片刻,文竹毅然調轉車頭,揚了揚鞭,直指北疆,喝了聲:“駕!”一眾人等盡皆跟在她的身後疾馳。
半日後,幾人停在了一處山崗之上,遙遙的王建遠方順著山脊修建了一道城牆,蔓延數十里,不見頭尾,文竹心潮澎湃,知那就是聞名天下的萬里長城。
段青煙撿來數塊大小不一的石頭,在地上擺擺弄弄,半晌擺出一個微縮的地形來,她指著地上的石塊逐一講解:“這裡是我們如今的所在地,這裡是北楚的兩座烽火台,向北是韃子的領地,烽火台之間有個小鎮,守衛森嚴,當地居民俱有身份號牌。”
她又指著那小鎮向北一點的地方道:“這裡是北楚與韃子唯一的互市,市集兩側各有一個通道,僅限雙方商人通過。”
一旁的衛燎嗤之以鼻,一路行來,造就不滿文竹對段青煙的另眼相待,見段青煙指點江山一般的排兵布陣,心中不滿,出言嘲諷道:“你怎知道這裡有個小鎮?又怎麼知道那裡是個互市?難不成君曾經是北楚的邊民?!”
段青菸頭也不抬,口中厲喝道:“衛副將!”
衛燎無意識的應了聲:“諾!”
隨即發現他身體挺直,右手成拳橫在左胸,竟然站了個標準的軍姿出來,衛燎再度看向段青煙的時候,心中不禁升起了些許的敬畏,這到底是何人?就是燕將軍那等鐵血手腕也絕沒有如此咄咄逼人的軍威。
衛燎猛的想到此人是文竹在廣元城停留一周後領來的,文竹又對他始終恭敬異常,心中一驚,難道,是她?
段青煙布置完畢,文竹等人上了馬車,衛燎墜後兩步,拉過楊花的韁繩,輕聲問道:“是不是,她?”
一個簡簡單單的她,楊花卻明了他意指何人,同情的拍了拍衛燎的肩膀,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她。”話罷,扯過衛燎手中的韁繩,打馬上前。
竟然是她,果然是她!
衛燎心蕩神馳,想起她年少時單人百騎縱橫北楚境內,千里迂迴,把圍追堵截的北楚軍神藍止戈戲弄一番後,輕鬆離去。又曾陣前與北楚大將軍單打獨鬥,北楚連上十員猛將,俱都敗於她手。
……
衛燎當年從軍,又千方百計的投入燕將軍麾下,無非是想見一見兒時的偶像,世上無雙的巾幗英雄,段青煙!
段,青,煙,衛燎在心中默念著她的名字,這三個字在所有大寧軍人心中,只代表了一個意思,神!
可惜衛燎在燕將軍麾下數年,卻與段青煙緣吝一面,昔日,她為將軍夫人,深居簡出,後來卻獨自居到了將軍府,本以為今生無望見此奇女子了,萬萬沒想到,竟然與她同行數日,朝夕相處!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段青煙的一舉一動,衛燎心中暗自咋舌,她表現的那麼明顯,怎麼就沒看出來?!野外宿營駕輕就熟,對北楚境內了如指掌,路遇山匪指揮若定,一身武藝不下於己,這樣的人,難道大寧還會有第二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