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頁
夜明珠!
這數顆珠子居然是極為罕見的夜明珠,其中隨意一顆就已價值連城,更何況這七八顆珠子竟是一般大小。
帳中重新點起了火把,汗王把手裡的夜明珠慎重地收好,眼睛卻盯向了段青煙,他大笑數聲,問了一句話,段青煙漫不經心地回了他一句,卻見古爾汗脖子一縮,帳下的武士們紛紛拔出彎刀,怒目圓睜,呵斥不已。
三日後,文竹和送出他們二十里的古爾汗依依惜別,四人四騎馳騁在這草原之上,向著北楚邊境進發。
行得半日,四人下馬小息,衛燎終於憋不住了,問道:“那日在殿上汗王到底問了什麼?”
文竹伸手阻止了正欲開口的段青煙,笑道:“讓我來猜猜,那汗王定然是說你勇武,問你可願與帳下的勇士們較量,你說如果方才打的不是火把,而是汗王的頭又如何?”
段青煙對於文竹的心智已是毫不吃驚,平靜地點了點頭,道:“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了。”
段青煙從腰間取下睡袋,狠灌一口,看向文竹,十分肯定地道:“你在救了那兩個韃靼的時候就準備好了見汗王罷,你就如此確定古爾汗會買你的帳?”
文竹嘴角一撇,不屑地道;“常年來,草原上的部落只與北楚交易,兩者又常常處於交戰狀態,北楚怎麼可能會賣真正的好東西過來,何況,楚人是絕不會讓古爾汗的奢華超過楚皇的。”
衛燎傻傻地又問了一句:“可是你販賣奢侈品,路途迢迢,一旦有丁點閃失,就是血本無歸。”
文竹看了他一眼,斬釘截鐵地道:“不信任,”頓了下,又道:“所以要找機會聯絡上孛兒谷部落。”
段青煙暗忖,這經商之道詭變之處不下兵道,倒是要多學習學習。
她站起身來,拉起文竹指著遠方道:“此處往南,一天一夜後,就可以到我昔日領兵之時發現的一個豁口。”
文竹點了點頭,接道:“我的手下應該已經藏好了馬車衣物,我們到時換了衣服,乘上馬車就可以直接回大寧了。”
想到家中幾個姐妹和父親,歸心似箭,恨不能身生雙翅,立刻飛回文府。
文竹等人日夜兼程,到達青煙指示的豁口時俱都筋疲力盡,見到那一條羊腸小道莫不大喜過望,當下棄了馬,魚貫通過。
又行了三五里,見到了事先約好的暗號,四周搜了搜,在一堆枝葉下見到一輛馬車,車上放了四套衣服和少許銀兩。
四人換好衣服,文竹一身丫鬟打扮,對著楊花盈盈一拜:“奴婢見過小姐。”
楊花淺粉羅紗長裙拖地,外罩同色夾襖,發上還戴了朵珠花,聞言掩帕淺笑,舉手投足間秀色十足。
一旁的衛燎捂著肚子大笑,楊花幽怨地白了他一眼,壓低了嗓子道:“相公不喜歡奴家了麼?”
衛燎老老實實地抱著懷中長槍嘟囔道:“娘子休要聽那賊人胡說,我只要你就夠了。”
段青煙和衛燎二人穿著男裝駕著馬車,車裡坐著文竹和楊花,行得半里,前方一個緩坡,青煙突地搶過韁繩,面色凝重地道:“有埋伏。”
話音剛落,前方緩坡處站起無數兵丁,又豎起了大旗,旗上赫然是個大大的藍字!
縱是四人見慣了風雨,一時之間也手足無措,段青煙率先回過神來,低聲道:“勿要慌亂,一定要咬死了小姐回娘家省親,不小心迷路了。”
話音未落,北楚兵丁們已經沖了過來,層層長槍屹立如林,將四人圍得密密實實,卻無一人上前,只督促著他們駕車向前。
行了半日,遠遠望見一座大營,營中旌旗飛舞,戒備森嚴,聽得裡面操練兵甲之聲,震耳欲聾。
行得近了,發現這營地的戒備遠遠超出想像,營地四周挖了一圈三尺壕溝,營寨之上設有數座瞭望台,四周相隔一丈便是一座箭垛。
待見了營中大旗,文竹頓時手腳冰涼,心卻要跳出胸膛,除了數杆寫著藍字的大旗外,還有一桿明黃色的大旗迎風招展,上面赫然寫著——皇!
是他麼?他御駕怎會在此?難道,他知道她沒有死?
想到這些兵丁押解四人卻無絲毫不敬之處,文竹心中隱隱確定了這個可能,隨即又想到,他如此煞費苦心地困住自己,難道對她仍抱希望麼?
文竹一時歡喜,一時憂慮,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就是草原之上,面對群狼之時,也沒有如此緊張。
對著殺人如麻的汗王亦是談笑自如,還沒有見到他,單只想到離得如此近,一顆心就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緩緩合上雙眼,心道,難道是天意麼?天意讓他們重逢。這一刻,文竹真想忘掉一切,忘掉家中的姐妹們,忘掉臥床的老父,真心希望她只是孤女文竹。
可是,她不能。
文竹眼中緩緩滑下兩滴淚,從沒有如此無助過。楊花默默地凝視著她的側臉,默默地伸出手來緊緊包住她的手,她的手如此冰涼,直接涼到了心間。
第一百三十章 新帝
北楚軍神藍止戈年少時驚采絕艷,初戰成名,偏偏遇到了克星段青煙,一銼再銼,個性沉穩了許多,而今年過而立,越發地喜怒不形於色。
但對北楚未及弱冠的新帝,心中還是帶上了些許輕視。這小兒,皇座還未曾捂熱,就跑到邊疆來指手畫腳,打定主意,要給趙洛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