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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燎夾緊馬腹,幾個衝刺到了文竹和段青煙的馬車旁,不發一言,默默跟隨,文竹從車窗里望見,對段青煙打趣道:“衛副將似乎知道段將軍的厲害了。”
段青煙大笑道:“這傢伙還真是吃硬不吃軟!”
車旁的衛燎聞得車中戲語,臉難得紅了一紅,卻絲毫沒有落下半步,堅定的隨著文竹的馬車前進。
一行人當晚到了邊關小鎮之上,尋了家客棧歇下。用了飯,從小兒口中探得,每月的初一十五,是雙方的互市之日。
算一算,今天是十月十二,剛巧還有三天。
這三天,車隊裡除了文竹和段青煙,其他人都忙忙碌碌,籌備妥當。
十月十五,北楚互市。
文竹等人分作兩路,彼此之間裝作不認識,混進了互市之中。
近年來,北楚和韃子鮮少摩擦,互市也隨著興旺無比,市集之上,就連韃子也有不少穿著北人的服飾的,段青煙在文竹耳邊輕輕解釋道:“咱們的布料比韃子的皮袍舒適,這些商人怕是都忘了馬背上的生活了。”
文竹笑道:“如此更好,那些袍子卻是用不上了。”
日頭越升越高,互市里熱火朝天,到處都是講價議價的聲音,嘈雜無比,突地,市集某處傳來了爭吵聲:“你是哪裡來的混蛋,我這布料哪裡不好了?!”
“你這布料顏色鮮艷,但是一碰就掉,一看就是陳布又染了道色,拿出來以次充好。”
卻是兩個商販爭吵不休,北楚管制的軍官見怪不怪,眉毛都懶得抬一下,正準備令手下的兵丁一人罰上五兩紋銀的時候,如同約定好的一半,市集之內多處同時發生了爭執。
多為北楚商人,間或有韃子商人摻雜其中,氣氛火爆,頃刻間就動了手。那軍官眼見局面控制不住,敲起了手邊的警鐘,兵丁們從兵舍之中奔出,強令雙方商人退回到各自領土,今日的互市被強制解散。
文竹低著頭,尾隨在了段青煙的身後,楊花和衛燎護在一旁,四人牽著兩輛馬車,夾在了韃子商人之中,如同汪洋之中的一滴水珠,毫不起眼。
北楚那邊守衛森嚴,韃子這邊幾乎無人防守,見客商們退了出來,罵罵咧咧的上前:“楚狗今日又發什麼瘋,趕緊交情,別以為沒做成生意就不用交份子了。”
楊花從袖中摸出塊碎銀塞了過去,幾人輕鬆的出了關,眼前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映著天上碧空如洗,白雲飄飄,文竹和段青煙互望一眼,心中豪情萬丈,打馬揚鞭,任由那馬車奔馳在這草原之上。
段青煙笑道:“你真是好計策,那北楚奸商以次充好行商多年,已經是默認的行規,你卻叫手下去四處撩撥。”
文竹亦是笑道:“商人重利,互相之間拆拆台子也沒什麼。青煙才是真的厲害,混亂之時,人皆會跑回心中認為安全的地方,誰會想到,我們會混在韃子裡面退回去呢?!”
二人相視一笑,俱在心裡想到,此人真為奇女子也。一時之間,惺惺相惜,大生知己之感。
駕著另外一輛車的楊花和衛燎面面相覷,俱都無奈苦笑,如此巾幗,當真讓天下男兒無地自容。
卻聽到段青煙又道:“只是你這兩車棉袍,在這草原之上,卻是賣不出什麼價錢的,若是想布下眼線,定下商路,只怕要無功而返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驚險
文竹見已行到草原深處,茫茫四野不見人煙,索性停了下來,下車掀開車上油布,取出一件棉袍在手裡掂了掂,遞給段青煙。
青煙滿臉疑惑地接過棉袍,眼睛驀地睜大,她把手裡的棉袍仔細地翻看一遍,問道:“你在這棉袍里填了什麼東西?若是棉花絕不會是這個重量。”
不待文竹回答,段青煙又十分自信地道:“我領兵多年,最恨剋扣軍需,這一件棉袍之中應有多少棉花,新棉還是陳棉,我一掂就知。”
文竹欽佩地翹起了拇指,從懷裡摸出把小刀,把那棉袍後背上的一條線輕輕一挑,裡面落下無數白色粉晶,段青煙用食指沾了些許,放到嘴巴里嘗了嘗,十分肯定地道:“是鹽。”
文竹點了點頭,應道:“是鹽。”
她把這件棉袍收好,又取下另外一件,這次卻沒有挑破衣服,只把衣服放到了段青煙鼻下,讓她嗅了嗅,青煙恍然大悟:“茶香。”
文竹含笑道:“不錯,就是鹽和茶。韃子自給自足,卻不產鹽,他們飲食油膩粗重,需要泡奶茶來去掉腥氣。這兩樣暴利卻被北楚官商壟斷。”
文竹自豪地指著兩車貨物道:“別看只有兩車鹽茶,在大寧可能僅僅價值紋銀十兩,在這裡,卻是無價之寶,價值連城。”
段青煙摸著滿車棉袍,見針腳細膩均勻,從外面絕對看不出絲毫異常,由衷讚嘆道:“這麼絕妙的法子你也想得到,青煙自愧不如。”
文竹望著天邊的白雲,神色黯然道:“這哪裡是我的主意,全部是我家老爹的妙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罷了。”
十月金秋在這北方草原里已經是蕭瑟的秋末,在草原之上縱橫著數條河流,將這一塊碧綠的寶石天然的分成數塊,中間又星羅棋布著無數湖泊。
遊牧民族逐水而居,文竹等人就在湖泊間尋找著韃靼部落的身影。找到第一個小部落用了足足三日,遠遠地望見湖邊五彩的帳篷,文竹等人禁不住高聲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