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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煙低笑兩聲,從身邊的包袱里翻出卷乾淨的棉布,用牙撕了一個口子,雙手一扯,碎下一塊棉布來,給文竹細細的包紮上。
遠遠的,楊花死死地拖住蠢蠢欲動的衛燎,不以為然的道:“你會比她包紮的更好?”
包紮妥當,段青煙舀了一碗湯給文竹,低聲道:“女子力薄,一舉一動幅度微小,如此就能看出男女的區別了。”
話罷,親自喝湯示意,文竹見段青煙的小臂持平成了一條直線,高高的舉在胸前,一派豪氣,徑用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模仿齊了青煙的動作。
青煙伸出手,為她調整了角度,不妨兩人間硬是插進了個人來。衛燎臉上陰晴不定,護住文竹,大腳朝向青煙,青煙不得不挪了兩尺。
衛燎一副掏心掏肺的樣子,對著段青煙語重心長的勸道:“男女有別,男男更有別。兄台若是好男色,那個楊花真是個不錯的選擇,細皮嫩肉,長的又乾淨……”
話未說完,耳邊傳來一股熱氣,衛燎猛的偏頭,嘴巴和楊花碰了個正著,他身子向後一縮,雙手撐地,不可置信的瞪著楊花。
楊花單手捂唇,臉上滿是幽怨之色,“衛郎,人家雖然喜好男色,弱水三千隻想取你這一瓢飲啊。”
文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兩個活寶。段青煙淺笑,拉起文竹,對著楊花道:“既然如此,二位莫辜負了這良辰美景了。”
下卷 天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皇子
段青煙挑了個長長的樹枝,把一個將熄的篝火撥到了一邊,從車上抱下了氈墊,鋪到了原來篝火燃燒的位置,拿出件袍子,對著文竹笑道:“睡吧,這下面的潮氣已經被烘乾了。”
兩個人並肩躺倒在氈墊之上,微風習習,文竹望著夜空中的星光璀璨,心緒安寧,意識漸漸模糊。
朦朦朧朧之中似乎有人靠近,文竹強自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了兩顆閃亮的小虎牙,她心一安,沉沉睡去。
清晨有些涼,文竹睜開眼睛,睫毛上似乎還掛著露珠,她想起昨天的小虎牙,頭向一旁偏去,那異常乾淨的睡臉,平靜的如同水中的睡蓮,怎麼是楊花?
她坐起身,身上的袍子退了下來,文竹摸著額頭,又向旁邊看了看,見楊花旁邊睡著衛燎,這傢伙打著呼嚕,長手長腳俱都扒在了楊花的身上,文竹瑟縮了一下,心道,還好還好,旁邊是楊花。
段青煙聞得動靜,一雙眼立刻警醒,文竹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旁邊的楊花和衛燎,段青煙見到兩人痴纏的睡姿,啞然失笑,和文竹悄悄的起身。
兩個人攜手到了溪邊淨臉,楊花突然睜開眼睛,戲謔的道:“你還要賴在我身上多久?”
衛燎嗖的一聲跳了起來,抖了抖酸麻的四肢,不滿的道:“某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眾人忙忙活活的用完早飯,再次上路,這一天開始,每天都有三五個掌柜悄然離隊,如同蒲公英的種子,飛往北楚各地,落地生根。
北楚立國以來,一直輕視大寧,認為南人積弱不足為患,楚都亦是建在極北之地,離關外只有百里之遙,充分表明了前任楚皇抵禦外侮的決心。
數年來,楚都屹立不倒,韃子連邊境都突破不了,北楚日漸強盛,楚都的定海神針作用功不可沒。
距離楚都還有百里之時,文竹一行人只剩下了她和段青煙,楊花,衛燎四人,以及護衛數人,和兩車貨物,望過去不過是普通的商旅。
這日,錯過了宿頭,眼見日將西沉,索性尋了間破廟,一行人避了進去,稍事打掃,明確了分工,有去拾柴的,有去準備晚飯的。這些時日,文竹經過段青煙的身教言傳,一舉一動莫不宛如少年,做起這些雜事來也是駕輕就熟,青煙對她也讚不絕口。
到夜幕降臨時,廟裡燃起了一堆篝火,火上架起了小鍋,裡面煮了些路上採摘的野菌,還有隻農戶家裡買來的母雞,香氣襲人,衛燎盯著鍋中,連連吞著口水。
文竹等人圍鍋而坐,楊花摸出乾糧,一人分了一塊,正要開動時,廟門出傳來了人語聲,文竹一愣,衛燎已經過去打探。
從外面進來兩個少年,當先一人個子稍高,穿著的衣服料子貌似平常,文竹卻一眼看出那是極為罕見的沉香紗,需要用沉香木熏制三年方可得。另外一個矮點的應該是他的書童,開著們甚是恭謹的讓那個高個的少年先進。
文竹見只有兩人,放下心來,衛燎熱情的把他們引了來,待他們走近了,看清了他們的臉面,文竹不由一怔,那個高個子的少年五官平常,眉眼間很是溫和,有如冬日暖陽,讓人心生好感。
這少年,看上去十分眼熟,文竹十分肯定以前曾經見過他,什麼時候,在哪裡呢……
衛燎熱情的介紹著那兩個少年:“這位是趙賢弟和他的書童,他遊學四方剛剛回來,準備歸家探望家人。”
趙姓少年對著眾人拱了拱手,笑得和煦如春風:“在下錯過了宿頭,聞得那廟裡傳來陣陣香氣,忍不住進來了,怕是要打攪諸位了。”他長相尋常,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股貴氣,讓人不敢小覷於他。
趙……
文竹猛的想起何處見過這個少年了,相國寺的花園之中,他曾經與洛懇談一番,卻被她偷聽,被他發現後不但不惱,又好言相勸她勿要牽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