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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祈元低垂著頭,仿著平日裡見到的丫鬟的樣子,一步一搖地向著記憶中文家主院行去,半路上被個嬤嬤叫住,“你是哪房的丫鬟?怎麼面生的緊,休在府中亂走。”
徐祈元微微一福,壓低了聲音聽上去頗為羞怯地道:“小婢是徐府的丫鬟,跟著少爺和少夫人回門。少爺和少夫人沐浴更衣去了,命奴婢們先給老爺夫人請安,老爺方才失手把茶盞打翻,便命小婢取套乾淨衣服來。”
那嬤嬤見他一副甚有教養的做派,不疑有他,心道,不愧是徐府調教出來的丫鬟,瞧瞧這話回的,條理分明,人又落落大方,得教府里的丫鬟跟著學學才是。
徐祈元又以袖遮臉,羞羞答答地道:“小婢不認識路,能否麻煩嬤嬤帶下路?小婢有禮了。”
那嬤嬤一身青衣,卻是文府的管事,當下便應了,領著徐祈元去拿了身文章的袍子出來。
徐祈元盈盈一拜,謝了又謝,捧著袍子,轉身向著客房行去,那嬤嬤看他背影,裊裊婷婷,心道,四姑爺身邊有這等人品的丫鬟,可得跟夫人說聲,叫四小姐仔細著點。
徐祈元回到客房,轉進浴室之中,換下那一身粉衣黃裙,只恨得在腳下踩了又踩,直到爛的看不出樣子,心中怨氣稍安。
整理了下衣袍,徐祈元總覺得身上隱隱還有些異味,面色依舊有些蒼白,出門便見個下人恭敬地等在外面,心中暗惱,方才怎麼鬼影都沒見到一個。
徐祈元面色一派肅穆,跟著那領路的下人,到了花廳,拜見了等候多時的文章和徐夫人。
文章和徐夫人見到徐祈元隱隱發青的蒼白面孔,對望一眼,心道,年輕氣盛,不知節制。
文章咳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叫夫人來提醒吧,畢竟是姑侄,便道:“額,鋪子裡有些瑣事需要打理,你們姑侄慢慢聊聊。”
文章出得門來,想了一想,卻是往後宅去了,還是提點文菊一聲罷。
徐夫人暗恨,你個混蛋到時跑的快,叫我怎麼開口,丈母娘還管起女婿床事來了。也不多言,只吩咐下人們取了許多壯陽進補的藥來,和顏悅色地道:“元元啊,這些都是今年下面送上來的藥材,可以強身健體,你全拿回去用了罷。”
徐祈元瞄了一眼,見裡面多是鹿茸蛤蚧之流,如何不明白其中含義,無奈苦笑,照單全收。
文竹等人卻和文菊錯了過去,原來文菊早已洗漱完,奔著書齋去了,恰被趕來的文章追個正著,遠遠喊道:“菊兒,爹爹有事和你說。”
文菊應了聲,便止了步,站在廊下等候文章。
文章的腳步卻慢了下來,仔細想想,這事兒還真難開口,磨磨蹭蹭地,到得後來,幾乎原地不動,文菊不耐地喝道:“老爹你要講什麼,我還要見見三姐她們呢,我今後難得回來一次,你別浪費時間了。”
文章尷尬萬分,臉上紅了一片,憋了半天,吐出句:“菊兒昨天睡的可好?”
文菊俏臉瞬間拉黑,惱道:“不好,一夜未眠!”
想起昨晚上瞪著床幔苦熬過半夜,文菊氣鼓鼓地轉身,雙手成拳,一步一踏地向書齋行去,卻是懶得搭理文章了。
一夜未眠……
文章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是怪女婿不知節制,還是慶幸女兒深得寵愛了。
文菊疾步行到書齋,見空無一人,心知和姐妹們錯過去了,索性搬了張竹椅出來,就在檐下等著姐妹們。
等了半晌,文竹在前,文曉菊牽著雙胞胎在後,遠遠行了過來。
雙胞胎見了文菊,立刻鬆開文曉菊的手,奔了過來,一左一右地擁著她,問道:“四姐帶什麼好耍的來了?”
文菊一攤雙手,惱道:“你們看四姐可好耍?把我拿去罷。”
文竹牽著文曉菊一起過來,命丫鬟搬出幾張竹椅,姐妹幾個坐了,文竹打趣地道:“誰惹了四妹了?”
文菊蜷在竹椅里,嘴巴一撇道:“還能是誰,徐祈元那個混蛋!他把舅舅和舅母都指使出去,我的陪嫁丫鬟也被他調開,搞的我連個說話的都沒有,無聊的要死,……”
文竹出神地看著文菊,見她嘴上抱怨,眼角眉梢卻透著一股春情,提到徐祈元的時候不自覺地放低聲調,像極情人間的低喃。
似乎,戀愛了。
文竹盯著文菊道:“四妹。”
文菊恍若未聞,皺著一雙秀眉,繼續道:“徐祈元就會捉弄我,大婚那天不叫人好好睡覺,昨天又逼迫我睡覺。叫他快點吃飯,吃起來沒完沒了,這個飯桶……”
文竹斷喝道:“四妹!”
文菊一驚,抬頭望向文竹,滿面迷糊,其他幾個妹妹也都望向文竹,文竹心中憂慮,儘量放低了語調,柔和地道:“四妹,你是不是喜歡徐祈元?”
“啊?!~”文菊驚的手舞足蹈,連連否認:“怎麼可能啊,怎麼可能?!赫,你們幹嗎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文曉菊淡淡地道:“四姐臉很紅呢。”
文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燙的,嚇人。
文菊怔怔地發著呆,怎麼會呢?
文竹的聲音似乎隔著千山萬水,從天的盡頭傳來,到耳邊時朦朦朧朧,卻又異常清晰:“若是喜歡,便讓他高興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