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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未果。
御書房內燈火通明,趙治身披皇袍,兩隻腳翹到了御書台上,旁邊一摞奏摺,他拿起一本翻開,看了兩眼,丟棄,再拿起一本,翻開,隨即丟棄,第三本,趙治已經沒有耐心再開,伸出右手,直接把這一摞奏摺全部推倒,拿起最底下一本,一打開便笑出了聲,隨手一丟,伸手在桌面上一划拉,奏摺散了滿地。
馮順苦著臉看著一地奏摺,彎著老腰去揀,邊揀邊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好好看奏摺,老奴這把骨頭可經不起太皇太后的折騰了。”
趙治正開心著,聞言吩咐道:“那些奏摺不用揀了,叫下面人收拾了直接燒了。”
燒??馮順兩道眉毛糾結到了一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咚磕起頭來:“求皇上饒了老奴吧,莫要讓人說老奴帶壞了皇上。”
趙治不耐煩地道:“馮公公這是幹嘛呢,那些東西都是一個意思,說什麼燕將軍私兵橫行無忌,在京城中到處搜刮,惹得民怨沸騰,好笑,虎符在朕手裡,他有多少私兵?還真把朕當傻子了。這幫子御史一天到晚吃飽了沒事幹,就該全部都發配充軍。”
第二天早朝過半,趙治歪坐龍椅之上,舉起袖子擋住嘴巴,大大地打了個呵欠,百無聊賴地看了眼身邊的小黃門,小黃門心領神會地高聲宣道:“諸位大人,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立刻便有個姓孫的御史橫跨一步,出了隊列,此人倒也長得相貌堂堂,就是一個嘴巴上一顆黑痣讓他顯得有些奸猾:“臣有事啟奏,燕將軍無視國法,慫恿私兵四處騷擾為害百姓,搞得人心惶惶,天怒人怨,請聖上裁決。”
他話音剛落,立刻嘩啦啦冒出了十來個同黨:“臣附議,百姓有苦難言,聖上明斷。”“臣亦附議,如此惡徒,定要繩之以法,請皇上聖決。”……
蕭東流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莫仲文,卻見那莫老狗直視前方,一副道貌岸然的德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嘴皮動了動:‘跳樑小丑。“
趙治懶洋洋地看著下面一眾臣子,張大嘴巴打了個呵欠,卻是連掩飾一下都懶得了,見那群御史群情激奮到了極限,一個個挽起了袖子就要上演全武行,方慢吞吞地問道:“燕愛卿,你可有話說?”
燕凌雲陰沉著臉站了出來,微微掃了一眼那群義憤填膺的御史,識時務的御史們立刻噤若寒蟬,無人再敢吭聲,他方沉聲道:“臣妻妹於元宵夜走失,故臣派出家將找尋,尋時只是打聽妻妹下落,並無擾民之舉,還請皇上明鑑。”
走神中的趙治耳朵里飄進一個詞,妻妹……等等,妻妹?燕凌雲的夫人不是文府大小姐麼,那豈不是說……趙治猛地坐直,面色凝重地問道:“妻妹?是文家小姐麼?”
燕凌雲滿面陰霾,這幾日遍尋文家老八來著,來自夫人的壓力極大,已經幾天沒看到寶貝兒子了,這群蛀蟲又添亂,讓他有拔刀殺人的衝動,便是皇上,他也板著臉答道:“是文家八女。”
八女……文曉菊!!!
趙治腦中閃過小妞那不屑的眼神,冷冷的一句傻瓜,腦中瞬間被怒火淹沒,他騰地從龍椅上站起,天子一怒,威震九霄!
“你們一群國之蛀蟲,每日裡只會在這太和殿上扯皮,天天說什麼太平盛世,如今竟然有百姓光天化日之下無故失蹤,不去調查尋人,反倒在這裡攻訐污衊朕之肱骨,你們對得起先皇,對得起天下黎民嗎?!”
趙治目光如炬盯著一眾臣工,字字誅心,群臣無不拜倒在地,瑟瑟如秋風中的落葉,趙治目視前方,一字一頓地道:“擬旨,御林軍,城防軍不當值者,及全城捕快全城搜索,尋找文家八女,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到最後一句時,趙治呼吸一窒,胸口似乎被挖了一個大洞,所有的苦悶傷痛從洞裡瘋狂地湧出,他無力地跌倒龍椅之上,揮了揮手,“若是尋不到她,”趙治呼吸又是一窒,他目眥盡裂,發起狠來:“從相國以下,各級臣工自領三十杖於午門前,天下百姓共觀之!”
伏在地上的徐祈元若有所思,皇上,似乎很在意文家的事情,果真如同他預料的一樣麼?
天子震怒,臣工惶恐,整個京城都處於了一場巨大的震動之中,只是為了尋找一個叫文曉菊的少女。
從上到下,層層壓力,兵丁們不苟言笑執法甚嚴,城裡偷雞摸狗之輩倒是少了許多,晚上大可敞開棚門入眠,絕無問題。
挨家挨戶,無論貧富,所有的適齡少女都被仔細查看,為了以防萬一,錯過漏過,便是個母豬也被查了又查。
就算是這樣,一周後,文曉菊依然杳無音訊。
文竹一天比一天焦躁,人整個消瘦下去,心中自責不已,若是當時自己不是一心想和洛會面,讓妹妹們各自去耍,怎麼會搞成如今這副樣子。
她心知,日子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雖然文章和姐妹們並沒有怪罪於她,她終是愧疚,自覺對不起家人,心中做了決定,若是曉菊真有個三長兩短……想到這裡,文竹心中一陣絞痛,她咬緊牙關,發了毒誓,有生之年,定要找出害死曉菊的人,挫骨揚灰,並叫他一家老小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