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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這些都是後話,且等出宮那日再操心不遲。想通此關節,六月打起精神當差。
走到半路,陸續遇到同一服飾宮女,彼此點頭微笑,一同結伴去往楓園。按照嬤嬤昨日安排,各司其職開始當差。
“姐姐可真是,自己先過來,也不說叫上我一起。”蘇木和六月一起,今日都是近身服侍貴人飲食。
六月只當沒有聽見。這蘇木從昨天見到衣服就眼冒精光,今日一早更是早早起來梳妝打扮,說不準要出什麼么蛾子,她躲得遠遠才好。
六月第一次見宮外貴女,當真眼花繚亂。皇上喜好輝煌奢靡,整個大盛朝都跟風,貴女們無一不是高調裝扮,很有盛世之態。
說來皇上也很是會享受,在楓林之側,藉助胭脂河,開闢出左右兩片九轉溪流,供人做曲水流觴之遊戲。
左為男席,右為女席,中間隔有胭脂河,又有百花相伴,既男女分席,又隱隱相望,十分雅致有趣。
只可惜,皇后打破常規,不是百花盛開的春季舉行宴會,景色就差了些許。好在有紅葉相伴,又有各色菊花盛開,也算難得好景致。
六月並不知自己侍候之貴女為何身份,只見她頭梳飛仙髻,金色牡丹分心贊,身著正紅色寬袖長裙,金箔束腰,外罩金絲流彩衫,端是一派高調肆意、富麗堂皇,可見身份之高。
六月本是老老實實服侍,只見那貴女緩緩回頭,用一銀色湯匙抵著她下巴,嗤嗤笑道:“你就是六月?當真是一絕色美人。”
第22章 醉酒
六月心中一驚,她這種低賤身份,能得京城貴女垂憐一問,當真不是好事。
她微微屈膝,還算鎮定回答,“正是奴婢,小姐可是有吩咐?”
那盛裝女子用湯匙盪了盪六月下巴,直到盪出一絲紅印,才笑道:“哪裡有事,本姑娘就是喜歡美人,想向皇后討了你去,帶回去當個貼身大丫頭罷了。”
她右邊一女子回頭瞧了六月一眼笑道:“安姐姐果真好眼光,這女子長相確實不俗。不過,就是有那麼一點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再看她這胸,就知不是有腦之人。”
盛裝女子抿嘴一笑,“若是有腦子,能肖想不該想的?不過是仗著有那麼幾分妖艷姿色,就想飛上梧桐變鳳凰,當真可笑。”
兩人就六月相貌和身段好一番譏笑,毫不顧忌別人如何想。
言語譏諷算什麼,六月毫不放在心中。當了宮女多少年,早已習慣貴人的各種難纏。卑賤身份擺在那裡,除了受著,一絲都反駁不得。還好,貴女們多少好些面子,為了顯示溫柔嫻淑,不會當眾就打罵下人。
只是六月有些懷疑,她連麗水宮都少出,是如何惹到這些貴女?
那兩人看六月一副逆來順受模樣,深覺無趣。白長了一張妖孽臉,行事卻如此低調,也不知是哪裡就入了他的臉。
六月不知這兩人身份,旁人卻是皆知。這紅衣盛裝女子,正是定國公府二房嫡女安青茹安三小姐,是六皇子正經表妹。另一附和的粉衣女子乃皇后娘家錦繡候府三房嫡女許臨照許二小姐。
定國公府與錦繡候府關係並不算親密,甚至可以說私下是水火不容。但因安青茹母親和許照臨母親為堂姐妹,是以二人感情倒很是不錯,常常相聚玩耍。
安三小姐之所以知道六月這麼一個小奴婢,自然是許二小姐功勞。許二小姐時時出入宮廷,很得皇后姑母喜愛,對宮中之事知道一清二楚。
這二人是閨中密友,常交流一些小秘密。她知安三小姐喜歡六皇子,便不時將六皇子之事告之。這六皇子住所里的宮女,安三小姐很是感興趣,時常詢問。
本來,表哥雖然美人環繞,但並無真心,安三小姐多少還放心。直到前兩日聽許照臨說起表哥十分迷戀一奴婢,甚至想要納為側妃,這才真的急了。
曲水流觴,這一遊戲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在文人中很是流行。上游酒杯順流而下,九曲十八彎,在哪裡停住,就由面前之人作詩,若是詩作不能讓人滿意,便罰酒一杯。眾人常常笑鬧,除非詩作十分出彩,不然絕不通過,往往喝倒了才罷。
尤其貴族才子之類,有詩酒助興,又加左右皆有美人相伴,玩樂很是盡興,不醉不歸,甚至不醉也要裝醉,趁機摟抱親吻戲謔一番美人。在他們眼裡這是最文雅之事。
這些名門閨秀私下裡很是喜歡這一遊戲。她們自詡知書達理,自然不會要美男子作陪,只是作詩乃最好揚名機會,哪個捨得放棄。
不過六月聽說過,這些貴女們人前高貴,人後卻未必如此。聽說前朝有位公主,守寡之後獨居京郊莊園,常常邀貴婦貴女聚會。甚至還養了百十多個面首,自己玩樂不說,也供寂寞貴女們同樂。
當然,這樣明目張胆的玩樂早已作古,只是私下裡如何,誰又知道。
安三小姐也不知是太幸運還是不幸,那酒杯十次有兩三次竟然就停在面前。她作詩水平自然尚佳,但耐不住她人都使壞,硬要罰她喝下果酒方可。果酒再好喝,多了也會醉人,安三小姐哪裡肯依。
她不過喝過三杯,便不再親自喝下,嬌嗔道:“你們一個個想法子使壞,就會灌我一個。我這裡真醉了,若是回家,還不定被怎樣責罰。姐妹們就心疼心疼我,讓身後這位丫頭替喝了可好?”